廷尉吕泽、廷尉正吴巨接到案子,不敢怠慢,连夜审讯,虞子期和敦武在一旁协助,可惜忙乎了一夜,什么结果也没有:这对杀手夫妻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却一个字也没吐露。
吕泽和吴巨相对而坐。吕泽愁眉不展,伸了两根指头揉捏着眉头,一声不吭。吴巨看了片刻,哑着嗓子轻声建议道:“大人,臣有一个建议。”
吕泽看了他一眼,眨了眨酸涩的眼皮,沉默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你说。”
“这个女子一头金发,极是少见。他们既然能轻车熟路的进入李良府中,并且摸准了李良回府休沐的时候,想必在咸阳城呆了不少时候,肯定有人看过他们。我们如果知道他们曾经出入过什么地方,那么……”
吕泽盯着吴巨,犹豫了半晌,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交由你去办吧。”
吴巨躬身一礼:“喏。”说完,起身出去了。吕泽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起身出了廷尉府,上了马车,没有回家,却直奔吕雉的府第。吕雉的府第离廷尉府并不远,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吕泽下了车,踩着沉重的步子入了府,看门的人一看是主人的兄长,不敢怠慢,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吕泽进了后院,一进房门,却见吕雉和吕媭正坐在摇篮旁边,一边晃着摇篮,一边说着闲话,一见吕泽,两人都站了起来,相视一笑。
“兄长,快快请坐。”吕雉连忙招呼道,吕媭不用吩咐,熟门熟路的去取了茶,手脚忙利的准备沏茶。最近咸阳城里贵妇人之间流行茶道,吕雉和吕媭都是个中高手。
吕泽看着两个妹妹忙前忙后,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眉头皱得象个球,吕雉看着他,忽然笑了:“兄长,可是为了李良被刺的案子?”
“正是。”吕泽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吕雉,向前挪了挪身子:“你们也听到了?”
“当然听了。”吕雉微微一笑:“只怕咸阳城里的人都知道了。李良被人刺杀,黑冰台紧急出动,十个时辰抓获夫妻杀手,这可是大新闻呢。”
“唉——”吕泽长叹了一声:“是大新闻,可对我来说,却是大麻烦呢。”
吕雉的笑容淡了些,她瞟了吕泽一眼,看着正在烧水的吕媭忙活,过了好半天才说道:“兄长问出雇主是谁了?不好处理?”
“没问出来,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好处理。”吕泽向后直了直腰,咂了咂嘴:“咸阳城里想杀李良的,又能出得起这个价钱雇这样的杀手的,还会是谁?”
吕雉和吕媭互相看了看,似乎心有灵犀的一笑。“兄长也以为是她?”
“恐怕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吕泽为难的一笑:“我本来也希望不是她,可是刺客一个字也不露,让我倒不好下手了。”他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吴巨去查证了,估计最多一两天功夫,就能查到证据。娥姁,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到时候是抓她,还是不抓她?”
吕媭撇了撇嘴,插了一句嘴:“如果证据查实,那当然要抓,这么好的机会,岂能放过?姊姊你说是不是?”
吕雉看了吕媭一眼,却没有接她的话,沉思了片刻,反而摇了摇头:“我看不能抓。”
“为什么?”吕媭不解的问道。
“就算是她,为家人报仇有什么错?你就算抓了她来,还能治她的死罪,白白的得罪了他,又何苦来哉?”吕雉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本来就因此事对她有一些歉疚,现在有人替他做了,他说不定正乐得开心呢。你想她抓进大狱,恐怕不用他示意,就会有人来找你。你能杀她?”
“姊姊,这可是关中,他口口声声说的是要以法治国,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误了他的名声?姊姊可别忘了,秦法可是禁止私杀的,不理为亲复仇是孝道那一套的。”吕媭斜睨了吕雉一眼,不屑的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他的脾气,正因为我知道,我才希望趁着这个机会解决了这个问题。王妃的位置是没人能动得了的,剩下我们几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定尊卑,薄姬是学道家的,不与人急,能和我们争的,就只有这个武嫖。”
吕媭有些激动起来,她站起身,愤愤不平的说道:“就因为这个武嫖,夫君现在还没有迎姊姊入宫,她在他心里的重量可想而知。一旦她入了宫,以她和王妃以及共家的关系,我们吕家岂不是又要往后挪一个位置?”
“你不是担心我们吕家,是担心你那夫人的位置吧。”吕雉轻轻的笑了一声,将脸色有些绯红的吕媭拉到身边,让她坐下,轻声劝说道:“武嫖就剩她一个人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纵使大王对她好一点,又能影响到我吕家什么?”
吕媭撅了嘴,一声不吭。
“再说了,我吕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大兄是上卿,二兄是四柱国之一,这次打匈奴人,大王有意让他建功,如今他手握雄兵,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少姁,你不要太斤斤计较了,这样会适得其反的。”她看了看吕媭的腹部,忽然笑道:“你要真是不放心,早点生个儿子出来,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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