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媭摩挲着棋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棋局,无从下手,长考了半天,叹息一声,将棋子扔进棋盘:“我输了。”
吕雉微微一笑,伸手将一颗颗棋子放回棋盒,小心的盖上,让人收了棋盘,端上茶盘来,一边捡着木炭,一边笑道:“少姁,你最近心很乱。”
“你不乱?”吕媭反问道。
吕雉浅笑着看了她一眼,意态从容,“你说呢?”
吕媭撇了撇嘴,不服气的说道:“你的城府太深,就是心乱了,我也看不出来。”
“呵呵呵……”吕雉瞥了瞥吕媭隆起的小腹,带着三分调侃的说道:“都快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那么孩子气,你说你啊,哪一天才能真正的长大。”
吕媭低下头,抚着自己的肚子,幽幽的叹了口气:“姊姊,不是我沉不住气啊,实在是人家逼得太紧,我想沉住气也做不到啊,总不能让人家逼到跟前了,还得陪着笑脸。”
“谁逼你?”吕雉用火匙拨红了炭火,在旁边的铜盆里洗了手,又用手巾擦干净,将两个细瓷茶杯摆好,左右端详了半天,拍了拍手,满意的点了点头,直到一切妥当,这才接着说道:“依我看,是你自己逼自己。”
吕媭静静的看着她准备茶具,自愧不如,不仅是吕雉对茶道的理解她不能相比,就是吕雉这份从容,她也是望尘莫及。武嫖和木不韦发动商人和列侯们捐款,帮共尉度过了财政难关,同时还大力协助组建飞凤营,白媚的地位越发的不可动摇。她一直想把吕雉弄到宫里去,这样不仅吕雉有了正式的名份,而且能帮得上她,可是武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坚决不入宫,弄得吕雉也无法入宫。吕媭眼看着白媚在宫里的地位越来越稳定,心急如焚,跑到吕雉这儿来求计,偏偏吕雉只是拉着她下棋,品茶,一点出谋画策的心思也没有。
“姊姊,你就真的愿意这么过下去?”吕媭斜睨着吕雉,撇着嘴角。
“不好吗?”
“你是好,可是图图怎么办?”
“这个不用你愁。”吕雉含笑看了吕媭一眼,胸有成竹的说道。“图图有什么不好?不在宫里,不惹那些是非,天下之大,哪里都可能去得。再说了,有乐儿、盈儿和如意陪着他玩,比宫里热闹。”
“姊姊——”吕媭不满的嘟起了嘴,拉长了声音叫道:“你就不用逗我了,你快跟我说说,我要怎么办才好啊。”
“什么怎么办?”吕雉笑得更加开心,她指了指吕媭的肚子:“你连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瞎操什么心?要是生个儿子,那操心还有点意思,现在你只有诗诗一个女儿,费那么多心思干什么?你看薄家妹妹多好,什么神也不烦,心平气和的,多自在。”
“哼!”吕媭气鼓鼓的扭过了头,不再理睬吕雉。
炭炉上的铜壶壶嘴冒出了热气,水在壶里欢快的跳跃着,吕雉用手巾包着壶把,用热水将茶杯烫了烫,然后放上茶叶,再倒上两杯茶,茶叶的轻香随着热水的雾气飘散开来,沁人心脾。吕雉端起一杯,呷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又将茶杯推远看了看:“这瓷杯果然漂亮,洁白如玉,声清如磬,赏心悦目,将来必然又是滚滚财源。”
“不是财源能给你?”吕媭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共尉在关东还没有全部平定,张良刚刚拿下庐江郡的时候,就把陈乐派去了庐江,当时他有意无意的和吕雉提了一下,说陈乐要去做一个试验,只是试验经费上还有些不足。吕雉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当时就主动提出来,愿意用刘盈蜀侯的食邑支持陈乐,连条件都没提。陈乐辛苦了五年,终于制出了第一批细瓷,并在去年投入了正式生产,吕雉用的这一套茶具,就是陈乐亲自送来的样品,和送到宫里的那一套一模一样。作为对吕雉支持的回报,共尉将建在庐江郡的瓷器作坊的三成股份送给了吕雉。虽然今年的毛利还没有到手,但是看看咸阳瓷器的热销,吕雉就能知道,她从这三成股份里能分到的利润远远超过蜀侯的食邑收入。
这是共尉给她的好处,她心知肚明,共尉手再紧,又怎么会差那么一点试验经费,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这件事一直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别人一概不清楚,直到看到茶具,吕媭才知道吕雉投资的事情,不免有些呷酸。
“少姁,你知道这瓷器能给大楚带来多少财富吗?”吕雉笑盈盈的看着吕媭。
“不知道。”吕媭老老实实的说道。
“只会比丝绸高,不会比丝绸低。”
“不会吧?”吕媭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丝绸的巨大利润她是知道的,不仅几个贩卖丝绸的家族都成了巨商,而且为了丝绸的利润,月氏人被共尉牢牢的套住,现在王庭都被匈奴人围了。而吕雉说瓷器会比丝绸的利润还高,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你等着看吧,你姊姊我很快就会成为能和武嫖抗衡的巨商。”吕雉笑容满面,眼神里充满了自信:“这就是明知道武嫖和木不韦她们会惹起众怒,我却不作声的原因之一,因为我也希望能尽快打通通往西域的商路。”
“商路?”吕媭恍惚有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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