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双眼睛犹红着,见唐天霖进了屋子,心头倒是宽慰许多,这时候还能记着到她这儿来,可见着老爷心里也还是装着自己的。
李氏敛衽一福,接过唐天霖换下的衣衫仔细叠了起来。
“静淑啊,我知道你今儿心里头不高兴,有委屈,可在情在理,难道你觉着对芹儿的管教错了吗?”唐天霖在一旁坐了下来,吃了口茶问道。
李氏委委屈屈回道:“老爷管教得没错,芹儿年幼,性子又娇蛮一些,是我的过错。”
“哎,”唐天霖坐到李氏身旁,握着她的手说,“你当打了芹儿我心里就不心疼吗?芙儿和芹儿那都是自小我抱在手心里长大的,打她的手,可不也是扎我的心吗?只不过子不教,父之过,眼看着这些姐儿越来越大,她们将来能不能寻个门当户对又人品才貌皆出众的,那就是看现在了。”
李氏垂了垂眸:“老爷说的是,只是芹儿这性子从小便是如此,若她能像芙儿一般乖巧懂事,我可便就省了不少的心了!”
说起芙儿,唐天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大姐儿是他第一个孩子,那时候宝贝的和什么似的,每日里不过去抱抱她便像是缺了些什么。如今大姐儿越长越大,人也温慧,虽这以后子女成群,可对思芙,唐天霖私心里边还是疼爱得更多一些的。
“芙儿的事情,我正是想同你说呢!这一回的海棠花宴,虽说只是个普通赏花听戏的聚会,但你也知道,曹国公家,蒋中丞家,那都是平素走得近,门当户对的。哥儿姐儿如今也都年纪渐长了,你同几位夫人好好聊聊,瞧瞧可有能定下的婚事,那便是最好了。”
李氏沉吟片刻,试探着问:“老爷的意思是替芙儿挑一挑呢,还是那边茉姐儿和萱姐儿的也一并挑过?”
唐天霖抿了抿唇,悠悠道:“一并上上心便是了,旁的家里总讲些嫡女庶女这些个区别,不过在我眼里那都是一样的女儿,总也是都想给她们挑个好的。至于芸丫儿,好在现下还小,等往后长大了,她的亲事倒是个头疼的难题了。”
李氏给唐天霖又沏了杯热茶,淡淡笑道:“芸丫儿老爷何须操心,船到桥头自然直,那边总也是不会让芸丫儿吃得了亏去的,更何况芸丫儿这不才这么点大么,说亲的事儿早着呢!”
“呵呵,也是,是我杞人忧天了!”
自打思芹被打了手心之后,这十多天里倒真是规规矩矩呆在了自己屋子里边,连门也不曾迈出。
忠静候府少了这个四小姐的声音,一下子仿佛安静了不少。
唐思芙倒是日日来看她的,只是瞧着唐思芹没精打采的样子,也只能劝慰几句。
“好妹妹,父亲那日不过是一时气头,过几天气消了这事儿便也就揭过了,你成日价在屋子里自个儿生自个儿的闷气又是何苦来哉?瞧瞧,这张俊俏小脸可都瘦了一圈下去了呢!”
唐思芹被惹笑了,拨开思芙的手嗔道:“也只有大姐姐你还知道来瞧我,母亲这几日都没来看我一下,不过是让王妈妈来问过几声罢了。若早知道唐思芸是个这般两面三刀的,我那日又何须低眉顺眼去和她赔那个不是!”
一说起这件事情,唐思芹又气了起来。
唐思芙轻叹了一声,幽幽道:“我还当你关了这几日都想明白了,原还是糊涂的。”
“怎的我就糊涂了?”唐思芹反问。
“若是芸妹妹要告你的黑状,那天早就同母亲说了,不必假说是被虫叮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芸妹妹同我们一起都在母亲身边,要真是她,惹恼了母亲,于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更何况,芸妹妹虽从小在西院那边长大,可过来了这些日子,我瞧着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又不是那种喜欢出头逞强的,饶是你几次三番没给她好脸色瞧,不也就一笑置之了么?”
唐思芹低头想想,大姐这番话说的的确是有理,可她一早心里就对思芸起了偏见,嘟了嘟嘴道:“她偏就装出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倒好像我怎么欺负她了一般。”她伸出还敷着药的手心递到唐思芙跟前,“喏,瞧瞧,都是她害成的这样子。”
唐思芙笑了笑,将思芹一把搂住笑道:“好个四妹妹,可当真是记仇的紧呢!若是往后嫁到婆家去,谁敢得罪了你,被你记着一辈子呢!”
唐思芹啐了一口,脸都红了,作势要来饶思芙的痒痒:“好个大姐姐,满嘴的胡话,什么婆家娘家的,要去婆家可也是你先去呢!”
姊妹两个笑作了一团,这凝滞了几天的气氛,总算是有些和缓了。
转眼便要到海棠花会了,这海棠花会便设在百芳园对面的沁音阁里。
沁音阁有三层高,二层楼上设下坐席,对面的百芳园里搭上戏台子,这样到时候一班贵妇便就能一边听戏,一边赏花了。
早在海棠花会的头两天,各房各院便就开始了给自己姑娘的打扮了。
梨香院里,沈姨娘颇是上心,瞅着往年的几件旧衣裳都不够光鲜,今年才新做的两套新衣又瞧着觉得素雅,便又派人去将云绣坊的人给请来,打算着再给思茉做两件亮丽一些的新衣裳。
张妈妈没一会儿就回来回话说,这云绣坊的人早就给府里方姨娘给请了去了,这会子正在棠丽园那边忙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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