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艾这一顿揍虽没有伤筋动骨,可当真是差点要去了他半条性命。那日晚上被抬回了墨韵居之后,哼哼唧唧疼了大半宿,几个丫鬟婆子轮流值夜照看着他,又陆续换了几次药,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到了第二天,思芸见今日不用上课,便去了墨韵居想看一看唐思艾。
那屋子里伺候的丫鬟见是六姑娘来了,自然不敢怠慢,只是支吾着说五少爷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实在有些不大方便。
唐思艾大约是听到了动静,便唤了丫鬟进去,知道是思芸来瞧他了,心下感动,便赶忙请了她进来。
往日里唐思艾总是嘻嘻哈哈,没什么心思的样子,对唐思芸也是挺好的,过来了墨韵居这些日子,得空儿也常去思芸那儿看看她,时常给她讲笑话解闷子。
虽说他也许于读书上进上面的确还欠缺不少,可是到底人心不坏,瞧着他这般光景,唐思芸心里边也酸酸的。
“五哥哥,身上可还疼吗?”唐思芸到床边的梨花木雕漆圆凳上坐了下来,柔柔朝着床上犹自躺着的唐思艾问道。
“还是妹妹是个有心的,大夫说倒也无大碍,多将养两日就能好了。”想起从昨夜到今日倒是唐思芸是第一个过来看他的,唐思艾心里一阵发酸。
唐思芸看他的样子便猜出了心事,说道:“五哥哥,昨天父亲和母亲都伤了神,只怕会晚些过来看你。沈姨娘那边你也是知道的,她们现下想必也是着急的,你且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经。”
唐思艾点了点头:“五妹妹,不瞒你说。昨儿那一场,我心里边也恨自己是个没用的,只会惹父亲生气,况我不过只是个庶子罢了,又不是母亲那边嫡亲的,到最后指不定是怎样呢!倒是姨娘那儿……好妹妹,你若是行得方便,可能帮我带个话给姨娘,便说我这儿没什么大碍,要她千万不要忧心。”
思芸微微摇了摇头:“五哥哥,妹妹有些掏心窝子的话想同你说,只不知哥哥爱不爱听。”
“你说便是,我知道妹妹是对我好的。”
思芸抿唇笑了笑:“五哥哥,你是知道昨儿父亲为了什么生气的,其实说到底也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你若真往心里去了,别说是辜负了父亲的一番心血,就是对你对你姨娘那又有什么好处了?莫说什么庶子不庶子的,哥哥到底是长子,这一点越不过去,况府里边没有嫡子,小七年纪又小,父亲自是将希望都托在哥哥身上的。哥哥,哪家的父亲是不管教孩儿的?若真不管,那倒是父之过了。至于你姨娘那边,不用我去说,想来她早派人来打听过了,你就别再乱想,安心养好身子。只一件,待身子好了之后再去学堂,可万不能再懒懒散散,要不然下回父亲可说不准再不会手下留情了。”
思艾听她一条一条说得俱是在理,心里边也熨帖了许多,昨晚上起的那些烦躁情绪和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终于收敛了起来。
良久,才沉沉点了点头:“六妹妹,我都记住了。”
因着唐思艾的这顿好打,家学休息了几日,等到再开课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五日功夫了。
沈书玉好几日没见着思芸,心里着实想念得慌。一到了静习斋,就过来拉着思芸说长道短。
一会儿说沈夫人送了几只金丝雀给她,让她好好养着,一会儿又说前天随府里的几个女眷一起去了白云山寺进香,走得脚都快要断了,累也累死了。
唐思芸见她敲着自个儿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问:“你去进香还要自己走?”
沈书玉瞪大了眼睛指手画脚地说道:“那可不是呀!她们都说自己上山心诚,我可没瞧出有什么两样的,真是一点都不好玩,以后我可不愿意再去了!”一边说着一边又腻到了唐思芸身上,“还是同你一起玩更有趣些。”
沈书琪站在妹妹的身后,看着她这个天真又调皮的样子,咳了一嗓子低声道:“小玉,你怎么这么没规没距的,回头又招母亲说你。”
沈书玉转过头吐了吐舌头:“只要三哥哥不说,母亲哪里会知道了。”
说话间,宋老夫子已经到了。
经过了那天唐思艾事件之后,大家都知道这个老先生严厉得很,脾气还不好,遂立刻就噤了声,安安静静端坐着,听老夫子讲起了课。
今儿唐思艾可再也不敢有一丝儿走神了,听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两颗乌溜的小眼珠从宋先生一踏进静习斋起就没离过,弄得老先生十分满意,课后直夸“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课上宋老夫子讲到《孟子》中的一段: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这一段前一世梅晓晓也是熟读百遍的,现在宋先生让座下的学生自己谈一谈对这句话的理解。
唐思芹是第一个站起来说的。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在鱼和熊掌这两样我喜欢的东西里边我选择了更加珍贵的熊掌,而在生命和大义里边也选择了大义。先生,孟夫子的意思是教会我们我懂得取舍,选取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舍弃那些枝节,这样才能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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