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蒋府那边办亲事的热闹和欢腾,沈府就冷清了许多了。因沈家如今的地位一落千丈,不过是刚从垂死边缘被拉回来的罢了,早就没了当初门庭若市的荣耀,这样的大喜之日却是冷冷清清,连个前来道贺的人也没有。
沈府不敢大张旗鼓吹吹打打,因此所有仪式也都一切从简。
思芸手里拿着红绸被牵引到里边拜堂的时候,老夫人和林氏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空荡荡的府邸配合着这铺天盖地蔓延的喜色,显得那样不搭,那样令人惆怅。
沈书玉同思芙站在一处,看着思芸和自己的三哥哥拜天、拜地、拜父母,感慨万千,想要哭,思芙在旁捏了捏她的手劝道:“今儿是大喜的日子,要开心一点。”
是啊,是该高兴的,可是从前最爱笑的她,如今却是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了胸口一般,书玉使劲嗦了嗦鼻子,挤出了一丝笑脸。从今儿起,她和最要好的芸姐姐,总算是一家人了。
没有什么宾客,一切也就简单了许多。仪式过后,一家人在花厅里坐着,一席菜、一桌酒,也算是喜酒了。
沈家从未办过这么冷清的喜事,沈随在经过了生死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只略坐了一会儿,便说身体不适,要回房休息去了,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也一直不怎么好,没一会儿,林氏也搀着老夫人回房,花厅里便只剩下了小一辈的几个坐在一起。
林氏说:“今儿是大喜日子,虽没什么人道贺,你们总也要好好喝上几杯才是,别拘着我们就都散了。”
沈书瑾、沈书珏,书琪和书玉四个兄妹,还有思芙、珏哥儿的媳妇几个一起坐在圆桌前。
沈书瑾先敬了书琪一杯,颇有些死后逢生的感慨:“三弟,如今咱们三兄弟都成家立室了,这沈家将来的兴衰可就都落在咱们身上了。”
书琪郑重地点点头。
沈书珏虽是姨娘所生,但是三兄弟素来感情还是不错的,他平日就不太爱说话,这时候一切尽在无言中,同书琪干了一杯,只拍了拍他的肩,说了一声“好!”
最后是书玉起身敬书琪,她年龄最小,从小在家里又最受疼爱,她走到书琪身边说:“三哥哥,往后可要好好待我芸姐姐,要不然,亲妹妹也没情面可讲。”
书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点头道:“不必你说,我自是会好好对芸儿的。”
憋了一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沈书玉使劲拿衣袖抹着眼泪,想要擦去这些不应景的伤怀,可是偏偏那样不争气,这泪水就如决堤一般,止也止不住,最后只能伏在大嫂嫂思芙的怀里小声抽泣了起来。
一下子,原本就冷清的婚宴,显得更多了几分愁绪。
“今天是大喜之日?怎么沈府里头哭哭啼啼的,这么不吉利?”
迎声看去,宁懿郡王陆千寻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沈家,身后的小厮丁安低头跟着,手里捧了一个锦盒。
陆千寻一脸冰霜,那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更令人瞧了心里发寒。
沈家众人怔了一怔,还是书瑾先站了起来躬身道:“原来是郡王到访,未曾远迎,真是失礼了。”
陆千寻是什么人,沈家上下都知道。就是书玉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便是当初帮着承贤杀了六皇子,篡夺皇位的逆贼。她好没气地翻了翻眼,转过身去,板起脸不去理他。
陆千寻走到沈书琪身边,眸中的寒光尖利逼人,仿佛像要刺穿他的心肺一般:“沈三公子,今日是你大婚,我特意过来道贺,讨一杯水酒来喝。”
沈书琪并不畏惧眼前陆千寻咄咄逼人的气势:“郡王有心了。”
沈书琪拿起桌上空置的酒杯,倒了一杯酒递给陆千寻:“郡王既是来喝喜酒的,就干了这杯吧。”
陆千寻今天拿着贺礼走进这个门,看到沈家办喜事这般的门庭冷落,心里本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解气,可是看着眼前神情自若,表现得十分镇定的沈书琪,他原来那一股子醋意还是迸发了出来。
可是,他不认命!
这些日子,他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思芸的身影,这样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她在雪地中跌倒,她在紫阙台上轻而易举解出了难题,她的一颦一笑都映在了脑海中,努力告诉自己想要忘记,却仍是做不到。
原以为,那不过是一场随时可以由他喊停的游戏,可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是入戏太深。
陆千寻仰头喝下这杯带着苦味的喜酒,走近一步,在沈书琪耳边低语道:“别以为你娶了芸儿就万事大吉了,沈家不过是暂时保住了而已。再有下次,可没有什么人能拿龙佩来救你们一家子人的性命了!”
“郡王!”沈书琪正色回道,“我们沈家安分守己,已是不问任何政事,我们一家人也不过是想平平静静过日子罢了。在下不知道郡王言中到底在指什么。”
“哼……”陆千寻冷笑一声,“没指什么。安安分分自是最好不过。只是我却是十分可怜你。”
“可怜什么?”
“大好男儿要靠一个弱女子来救你们一家性命,这么重的恩情你当得起吗?芸儿心里真的喜欢你吗?我看未必,她只是舍不得自己的姐姐,舍不得你那妹子罢了……为了你们,她舍掉了自己的幸福,这恩情你又还得起吗?”陆千寻一字一顿慢慢说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钢针狠狠扎在沈书琪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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