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淡,难得的好天气。
湖水波平如镜,不见半点纷扰。游人很少,似是城市中那一颗颗喧嚣的心已无法适应这里的安宁,所以干脆选择了逃避。矮树旁,娇小的麻雀啄食着草地里的杂物,完全不在乎周遭的一切。十字路围湖铺就,干净而整洁地延伸环绕。
他就站在这里,是何时爱上了这种心无外物的感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神色很安逸,像是在努力舒展全身的每一寸皮肤,去沐浴这柔和的阳光与温润的空气。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略显宽大,但掩盖不了健美强壮的身材,牛仔裤与运动鞋相配,俨然出门散步的普通年轻人。
他尽量地使用了最休闲的装扮,最普通的服饰,丝毫不愿让别人对自己有半点怀疑。
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时间了,他想。
脑子里,依然不停地回旋着那些未解之谜:“BOR,代号BOR,那到底是什么?柯德山庄、精神药剂……大学生自杀……”静如止水的表面下暗藏着风急波涌;安静镇定的神情中隐含着重重杀机。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预感到身后有人正在靠近。
他回过头,阳光落下那人的倩影,他看到一个身材高挑,脸庞美丽而略显几分妖媚的东方女人。
那种感觉有点熟悉,却怎么也找不到完整的记忆。
“你……”他努力的回忆,回忆里的她却只是一张照片,“岛田绿子。”
“你居然还记得我。”女子的汉语带有几分日式意韵。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他说。
女子微微一惊,说:“你,来了这里,难道连母语都忘记说了?”
母语?他的潜意识里明白自己的母语应该是英文,可是,在这个国度里,这整整一年的时间竟让他习惯性地说起了汉语,因为在这里,几乎没有人会与他用英文对话,而他却也是刻意地避开自己的异国身份。
“你真的失忆了。”岛田绿子说,“你真的忘记我是谁了!”
“Damnit!”他忽然吼了一句,“HowwouldIknow.”
岛田绿子并不言语,神情中竟带着几分忧伤。
“我醒来的时候,我在一条船上。”他说,“我甚至不知道船会开向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我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来了中国。”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中国?”岛田绿子瞪大了双眼。
“如果我知道,还需要你来找我吗?”他说,“如果我知道,还需要你在这里大动干戈吗?”
岛田绿子咬了咬牙,说:“我有什么办法,让我相信你不是在假装?”
“假装?证据?很抱歉,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不可能给你任何证据,除非你有办法侵占我的灵魂、侵占我的大脑,代替我思考,我想如果是那样,你一定会明白我现在思绪有多混乱!”他几乎吼了起来,郁结在心中的种种痛苦奔涌而出。
“既然这样,那,我也别无选择了。”岛田绿子的手缓缓按在了腰间。
他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他没有一丝惊骇。
此刻,他的神情反而变得平静起来,像是一种接受现实、接受死亡的释然。
“我很抱歉。”岛田绿子说。
他忽然地一笑,说:“在我死之前,你总该让我知道,我到底是谁吧?”
“你……”
“我可不想变成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他说。
岛田绿子的嘴角微微颤抖,过了良久,终于开口,说:“好,我告诉你,你叫Alex,你是一名CIA探员,曾经是最优秀的CIA探员,你今天之所以死,是因为你背叛了我们,背叛了所有人!”
他瞪大了眼睛,虽然这结果他也曾想过,但还是觉得,一切来得过分突然。
岛田绿子迅速举起了手枪,顶在他的额头上。
“结束了。”岛田绿子说。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别动!”忽然,一声厉喝,在岛田绿子的身后响起。
绿子微微一怔,回首之间,却看见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少年,那少年握枪的手甚至还有些颤抖。
“你……”绿子忽然想起什么,说,“你,是秦书渊的儿子秦逸风。”
“没错。”秦逸风冷冷地说,“你最好别动,我随时都可以开枪。”
绿子笑了笑,说:“你比我想得要弱一些,不过,倒是很有胆识。”
秦逸风的呼吸有些急促,此刻他的心跳很快。
“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和你玩了。”绿子迅速回身,枪口再次指着艾利克斯的头部,只要轻轻扣动扳机,对方便会血溅当场。
秦逸风绝对没有她快,更何况,从未用过枪的他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命中目标。
“助手!”他忽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他将枪向岛田绿子的方向抛了过去。
与此同时,只听见“嗖”的一声,一道寒光裂风而来。
岛田绿子微微一惊,只能侧身闪开。
艾利克斯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迅速空中飞来的手枪,电光石火之间,枪口已经对准了岛田绿子。
“你……”绿子不由得退了一步,“原来你们早已设计好。”
“可惜,”艾利克斯嘴角微微上扬,“可惜你选择的是单独与我会面,而不是采取你管用的狙击手法。”
“你……”
不知什么时候,何雨诗也缓缓从一旁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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