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正天与季飞绕过空荡的教学楼楼道。
由于吴啸宇的忽然失踪,孤儿院选择了暂时停课,配合警方的调查,所有孤儿不得外出,全部困守宿舍之中。
想要狙击到站在大门外空地上的吴啸宇,必须站在教学楼三层以上的地方。
走廊的一端,季飞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面、墙壁上的一切,似乎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可能的线索。
史正天双手抱在胸前,冷冷望着他,忽然轻笑一声,说道:“不用再费心思了,你应该知道,一个合格的狙击手绝对不可能留下线索,更何况,就算有线索也不是肉眼能看出来的,还是等技术人员过来检查吧。”
季飞背对着史正天,站起身来,侧过脸,脸上挂着冷笑,说:“不是史正天前辈要求要来这里调查的么?现在却说这种丧气话。”
史正天说:“没错,是我要求的,但我忽然觉得这并不合适。”
“史正天前辈,不会是想浪费时间吧?”季飞的表情变得更加森冷,史正天越发的确定那位首席神父吴啸宇对他来说极其重要。
“呵呵,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史正天说。
季飞冷哼一声,与史正天擦身而过,径自向楼道走去,走廊附近的检查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已经基本确定,史正天根本没有打算在这里发现任何线索,他所想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或是观察季飞的一举一动而已。
另一方面,史正天虽然并没有得到太多他所想要信息,但却基本了解了季飞的个性,他隐隐觉得,对方虽然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杀手,但却并非一个善于隐藏自己的人,而且性格较为急躁,行事也略显鲁莽。
现在,只有一件事史正天还弄不清楚,那就是,季飞为什么要忽然拜托警方来帮他寻找吴啸宇的下落,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一个人前去调查,并且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史正天缓步跟上季飞,神情依然平静镇定,不动声色。
荒废的居民区,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反映出无边的萧条,甚至看不到曾经的繁华,就连当年的影子也已被厚重的尘灰所掩盖,毫无生气。
“我们到这座楼上看看吧。”叶迦南指着街道一旁的一幢孤楼说,“你看,三楼那个窗口还种着花,应该是有人住的。”
秦逸风笑了笑,说:“想不到叶迦南同学的观察能力那么强,我还没有注意这一点。”
叶迦南微微一笑,笑容略显尴尬。
“那就上去问问吧。”秦逸风望了一眼身旁的何雨诗,何雨诗似乎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
老旧单元房楼道,往往是一座城市中最阴暗的部分,二十一世纪初期所建起的居民楼,大多没有装上电梯,而这种房屋的楼道,背光、狭窄悠长、而且都是住户自行打理,因此常常是潮湿而又阴暗——没有哪家人会善良到不停地为楼道中的“声控灯”更换灯泡,没有哪家人会每个星期为楼道做一次大扫除,更没有哪家人,会管贴在墙壁上的各种小广告。
大家抱定“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生活着。
似乎,人与人之间的冷漠由来已久,或许自从人类渐渐进入商业化时代,等级渐渐分明,贫富差距渐渐拉大之后,这种冷漠,便开始不断滋生、不断蔓延,并逐渐占据了人类精神理念的主要部分。
而现如今的滨海市,已经很难找到单元房了,电梯似乎也成了大多数人的代步工具,酒店与居民楼的楼梯早已形同虚设。而且,这些地方的楼道大多光亮洁净,有专人管理打扫。
即便如此,人与人之间依然冷漠,这一点,没有人可以改变。
秦逸风等人走在这几乎可以称得上废楼的房屋——房屋的格局,正是那种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便已销声匿迹的老旧单元房。
秦逸风的双眼扫过斑驳墙壁上的小广告,神色更加令人难以捉摸,而何雨诗时刻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他们很少保持这么近的距离,这一点,让凌笑也有些奇怪,但却不便多说什么。
单元房的楼道并不长,楼层也并不高,三楼很快便到达了。
叶迦南缓步而前,站在破旧的防盗门前——这种门,同样是十几年前的款式。
滨海这座城市非常奇怪,或者说,这个国度上的很多城市都是如此,他们在向未来迈进的时候,总是会遗弃掉很多事情、忘却掉很多事情。
滨海市的繁华,或多或少是周边郊区的破落衬托出来的,从发生“异空间立方密室案”的北郊民居到人烟稀少,几乎无人问津的圣耶稣孤儿院,再到如今这个早已被人忘却的荒芜聚落,这一切,都是这座城市的伤疤,只是,这些伤疤早已被拥有者遗忘,因为,它们不痒不痛,甚至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政府官员说:这些地方,并非刻意忘却,而是他们自己拒绝进步,拒绝发展。只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安土重迁的原住民,永远接受不了那种暴力的进步、暴力的发展。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暴力,会让多少原住民无家可归、无法生存。
这些地方,最终便由于原居民的执拗与法律的缺失变得孤独冷傲,矗立在繁华的边缘,旁观着那所谓的进步与钢铁及重金属碾压下的滚滚尘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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