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山雨快步走进法研所病理鉴定科办公室的时候, 看到里面有不少人,都是他早就眼熟了的法医。
虽然这会儿是个大白天,但好些人的精气神都很差,看上去就像是刚刚熬了一整宿, 一副累得快要熄火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坐在自己的桌子前, 就差没直接来个葛○瘫了。
“啊,戚警官, 你来啦!”
江晓原正在收拾自己的书包,看到戚山雨进来, 立刻站起身, 背上挎包,朝他走过来,“老板在他的办公室里呢,鉴定书也在他那儿。”
他笑着说道。
“你这是要回去了?”
戚山雨闻到江晓原身上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 感觉就好似他将一整瓶古龙水打翻在了身上,香得都有些刺鼻了。
“嗯, 是啊!”
江晓原拉了拉自己的T恤, 又伸手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忙了一整天,现在准备回去补眠呢。”
他左右看了看, 又忽然凑近一些, 压低声音问道:“哎, 戚哥啊, 你闻着,我身上还臭不臭啊?”
戚山雨的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默然了两秒之后,才决定实话实说,“香水的味道太重了,我估计你这样走在路上,还是会引人注目的。”
“啊,果然喷太多了吗!我跟着老板他们拼了三个小时的腐尸,鼻子都熏得闻不出味儿了,还以为这样刚刚好呢。”
江晓原抬起手嗅了嗅自己的袖口,一张娃娃脸都皱在了一起,“算了,我还是去再洗一次澡,换一身衣服吧!”
说完,他就向自家“师娘”挥了挥手,然后背着那只边角磨得褪了色的小挎包,扭头又直奔淋浴间去了。
……
戚山雨穿过走廊,来到柳弈的主任办公室。
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懒洋洋的一声应答:“进来。”
“柳哥。”
戚山雨走进办公室,看到柳弈正翘着腿,坐在待客的沙发上。
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衣和一条有些薄的夏装休闲裤,外头没有罩白大褂,头发还是半湿的,一缕刘海贴在眉角,发梢带着一个外翘的自然卷,显然是刚刚沐浴过。
他看到戚山雨进来,抬头对他笑了笑,没有起身,而是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椅面,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戚山雨回身关上门,坐到柳弈给他留的空位上,然后省去一切寒暄,直奔正题,“柳哥,你在电话里说,那两只编织袋里的,是三具尸体?”
“嗯。”
见到戚山雨连一句废话都不说,柳弈无趣地撇了撇嘴,不过还是把搁在茶几上的尸检报告拿了过来。
“是的,我很确定,那两只袋子里确实只有三个人。”
他拆开牛皮袋,将里面的打印纸取出,“我们将尸块一块块全都拼回去了,虽然有部分肢体和脏器缺失了,但拼出来之后,确实只有三个人。”
柳弈将三张照片抽出,一字排开,搁在面前的茶几上。
戚山雨低头看了看,喉头滚动了一下。
即便是个刑警,但照片里面的画面,还是让他感受到了生理性的不适。
三张照片上都是碎肉拼出的“人形”。即使肢体都摆放在了它们原本的位置上,血迹也大致清洗干净了,但看起来依然好像是某种邪教仪式的现场,无论是构图还是内容,都充满了会让人打心底透出寒意的扭曲和疯狂。
“三名死者的身份都已经查明了。”
柳弈点了点放在最左边的一张照片,“根据死亡时间的顺序,这一个是马云生的岳父,今年七十一岁的老人赵新。”
戚山雨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张照片上的肉块已经腐败得很明显了,皮肤肿胀变形,表面遍布腐烂后产生的紫黑色血管网,一颗脑袋斜切成两半,好像一只裂开的烂西瓜,露出里头红的黑的黄的各色瓤子。
“这位老先生,已经死了一周以上了。双耳、右手无名指和尾指,以及右侧的前脚掌缺失,脑组织不全,肠管也不完整。”
柳弈说着,又指了指中间的照片,“第二名死者,就是马云生本人了,从腐败程度来看,大概死了四、五天左右吧。”
戚山雨眼神闪动,拿起那张照片,仔细地分辨着放大的画面里那张面容扭曲的脸孔。
大约是凶犯宋珽对当年这个丢下了自己父亲,独自驾车逃走的“司机”恨意深重的缘故,马云生的尸体被切割得最碎,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块长度超过二十公分的“零件”。
死者的整个脑袋被纵横分割成六块,左边眼球缺失,右边眼球的晶状体也破了,鼻尖被贴着根部整个削掉,软组织不知所踪。
他的五官被法医们勉强拼凑起来,戚山雨下意识地将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孔跟马云生生前的照片对照着看了一下,觉得已经根本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了。
柳弈看了看表情凝重的自家小戚警官,又将手指移到右边的照片上,着重在上面点了两下。
“至于这个孩子,是马云生的长子马昱,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天前。”
柳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的遗体是三具尸体里相对最完整的一具,凶手只切割开了他的一些主要的大关节,肢端和内脏也是完整的。”
他顿了顿,才补充道:“但是,他在生前遭到暴力侵害,后面的伤很重,括约肌裂伤合并直肠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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