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郁清到H市的第二天。
为了多跟他家晴哥亲近亲近, 小林警官退掉了原本订在城南闹市区的五星级酒店, 在城郊工地附近这片开发程度相当不怎么样的地方找了间村民自建的小破旅馆, 凑合着就住下了。
林郁清是个豆梗小文青, 热衷于在全国乃至全世界各种热门景点拍那些颇为套路的网红打卡照, 但他的家境很不错, 从来犯不上“穷游”,衣食住行上一直没委屈过自己。
所以这一回, 大概是林郁清出门在外住得最差的一次了。
昨天晚上,他盯着那门锁一扭就咯吱咯吱摇晃的房间门思考了良久,总觉得不太保险的样子, 最后还是搬了张椅子抵在门口, 又在椅子上搁了只装满水的一次性饭盒, 才总算有了一丝安全感。
后来事实证明, 虽然这间小旅店破是破了点, 但好歹不是黑店,夜里也算清静。
小林警官一夜安稳,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 收拾收拾,换了件颜色鲜艳款式风骚的西瓜红外套,屁颠屁颠地往他家晴哥上班的工地而去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 正是赶工期的好月份。
工地早上七点就开始上工了。
林郁清到时,整个施工区域热火朝天, 抽水车、发电机、高吊车和挖掘机轰隆隆此起彼伏, 他只在挡板外呆了没多久, 就被这多重噪音的大合奏震得心慌气短、耳朵发疼。
还好他只等了不到十分钟,张晴就出来了。
他已经换了一身便装,头顶戴着的安全帽,也在经过门卫室时脱下,交给了保安替他暂时保管。
林郁清看到他家晴哥从工地里出来了,立刻跟见到了主人的狗狗似的,摇着尾巴扑了上去。
然而,还没等他打招呼,就注意到张晴的左颊颧骨处多了一块红中透紫的淤青。
小林警官愣住了:“你的脸……”
“没事,只是蹭了一下。”
张晴摆了摆手,朝他一笑,“皮外伤而已。”
但林郁清却不能当无事发生,“你……跟人打架了?”
张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这里噪音太大了,咱们可以边走边说。
他领着林郁清往最近的一片商店街走去。
离这片工地大约两公里有一座城隍庙,据说求财和求姻缘都很灵验,所以香火十分鼎盛。
于是一大片商店街就以城隍庙为中心逐渐建起,变成了附近这一片区域的杂货与小商品集散地,很受附近几个村镇居民的欢迎。
据说,若是从高处往下看,能看到以金红色的城隍庙为圆心,几条商店街就仿佛是大环套小环的同心圆,一圈一圈向外辐射出去,能拍出构图非常有艺术感的照片。
小林警官对逛小商品市场没兴趣,但却对拍照很有兴趣。
于是张晴想了想,决定满足他的心愿,今天早上别的什么事儿都不干了,光花半天的时间带他在商店街附近寻找能俯瞰城隍庙景观的制高点。
“早上工头因为昨天那事来找我,我跟他吵了起来。”
在林郁清不依不饶的追问下,张晴屡次岔开话题未果,只得跟他交代了脸上淤青的来历,“他那人吧,脾气就那样,说急了就动手了。”
林郁清一听,顿时怒了:“他打你脸了?”
“那倒没有,我挡住他的拳头了。”
张晴笑了笑,但笑容牵动到了脸上的肌肉,伤口传来了刺痛感,让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颊,“但他当时气得狠了,一头撞过来,安全帽边缘就把我这儿磕青了一块。”
林郁清更气了。
此时,他深刻地感受到,他喜欢的晴哥不是他们队里那些轻轻松松单手打仨个的彪悍警官,他只是个普通人,遇到那些蛮横不讲理的,很容易就会吃亏。
偏偏张晴这总监理的工作,遇到的都不是些善男信女,从开发商到承建方,江湖气都重的很,简直就是个无解的死循环。
其实要说张晴他们工地最近的那些破事儿,其实只是再常见不过的纠纷。
大概就是施工方因为噪音和用地问题,与附近的村民发生纠纷,业主方又不愿意花钱打点。
他们其实也谈过几次,但谁也不肯让步,越聊越僵,以至于变成了三方对峙,眼看着很有点儿要向着最麻烦的群体暴力事件演变的趋势了。
而张晴这个工程总监理夹在三方之中,以他的立场,自然是只能尽量和稀泥,说服他们全都退一步,争取和平解决。
奈何别的先不论,他们工地上那个秃顶的胖子工头,就是个一等一的刺头儿。
他平日里五毒俱全,横行惯了,这会儿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找茬,当然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张晴在建筑行业里又算是年轻的,在胖子工头看来,就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偏偏这时拿出总监理的身份来压人,更让秃头胖子觉得这完全就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自然是更炸刺了。
于是这两天来,张晴每次想跟胖子工头谈谈,都会遭到对方极大的反弹,常常说不了三句就吵起来,而且还大有一言不合就诉诸暴力的架势……
林郁清走在张晴左边,边走边盯着他脸颊上的淤青看,越看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知道,在这件事上,他除了干着急之外,根本帮不上任何忙,不过知道归知道,却依然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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