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是个很普通的伙计,从小到大没有见过离家乡超过百十里之外地方,十七岁的他去的最远的所在就是襄陵县,比不上自己生活的临汾。
自己所在的临汾可是晋州的州府所在,繁华,嗯,别人都这么说,周围的县则是贫穷,生活在周围县的人自然也愚昧,对,就是愚昧,竟然有人不知道这里属于河东道。
哪怕是襄陵县那个落第的举人也不如自己所在的南风楼的账房有学问,账房知道海是什么样的?知道海中有十几丈长的大鱼,落第的举人就不知道。
在南风楼当了四年的伙计了,每天都在忙,整个临汾只有在南风楼能吃到各种海里的东西,又是用船,又是用车马来运,一筐筐的干货,用水泡上,到时候就变成了一道道的美味。
平时忙,总是希望能轻闲点,不仅仅是自己,其他的伙计也是如此。
可如今真的闲下来了,才发现,忙一点更好。
除了偶尔于外面到晋州的人,本地以前总是过来吃饭的人都不来了,没有赏钱不说,昨天掌柜的还交代,再这么下去,就连每月的工钱都无法结了。
都怨刚才府中出现的三家同样名字的酒楼,水云间。
也不知道三个酒楼从哪里弄到的海货,一样的价钱,听人说吃起来比南风楼强一百倍,加上人家那伙计身穿同样的衣服,据说还各个都识字,一下子就把当地的富人给拉过去了。
为什么呢?三家同样的酒楼在一个州府所在的府城经营,谁出的馊主意?还能赚钱么?
再不来客人的话,估计掌柜的下月就能把酒楼的伙计都辞了,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活路,自己又不识字,水云间真是闲到了,伙计识字有什么用,还不是个伙计?
“李盛,来客了,还不快点过去招呼,傻坐在门口能有工钱,快点过来。”随着酒楼中的喊声,李盛从自己的想法中挣脱出来,匆匆跑进去,顺手把擦桌子用的抹布搭在肩膀上,像以前一样,面露献媚的笑容。
“四位,吃点什么?”李盛边用抹布在桌子上习惯性地擦着,边用眼睛在来到的四个客人身上扫,一看就知道是从外面来的。
四人中一老三少,老者微微合着眼皮,一声不出,坐于旁边的年轻人看看伙计,又看看那抹布,皱皱眉头。
“你这抹布多长时间没洗了?还有桌子,旁边被虫子蛀的都掉渣了,又不是路边的小酒肆。”
“客官说的是,小的这就换一个,您四位请到旁边的桌子去坐,那个没被虫子蛀。”
李盛心中腹诽着,哪里的酒楼不是这样?嘴上不敢说出来,依旧是先前那般的笑容,迎合挑毛病的人。
等四人换过位置,李盛也重新拿来一块毛布,颜色比先前的好看点,同样在桌子上擦擦,问道:“四位想吃点什么?小店有……。”
“不用背了,四碗鸡茸嫩笋羹,两碟清淡的小菜。”方才说话的人不等李盛介绍都有什么菜,直接点了一个。
李盛面露难色,笑的也不像先前那样自然,回道:“客官,本店南风楼,专做海鲜菜,没有别的,您是不是换一个?”
“哦,那就来四份鱼翅燕窝羹,再配一盘清炒鲜海螺。”这人也好说话,酒楼经营什么就点什么。
“啊?鲜海螺?爆炒海螺肉行不行?”李盛这下笑容没了,以为四个人来捣乱,不然谁能点鲜海螺,从远处运来,还能活?
“怎么?还做不了?”
“这个……客官,鲜海螺的价有点高,您是不是……?”
‘哗啦’一声,四串铜钱被另一人从包裹中拿出来,直接甩到了桌子上。
李盛吓一跳,不知道这人怎么带了二十多斤的铜钱在身上,把牙一咬,实话实说道:“客官,您这是难为小的了,谁能把活的海螺运到此地?本店没有。”
“没有还说什么海鲜?我们从京城过来,在状元楼天天吃活的,到你这里就没有了,怪不得经营不下去,算了,有什么羹就上什么羹,随便来一道清淡的菜就行了。”
这人说话的时候看了眼老者,老者眯起眼睛微微点头,就定了下来。
李盛松了口气,连忙去安排,等把羹端上来后,站于一旁伺候,见四人在那里吃,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又忍住了。
刚才说话的人喝了半碗羹,估计了一下老者的吃饭速度,稍微停了停,好和老者一会儿同时吃完,否则先吃完让老者一个恩自己吃有点失礼,正好迎上伙计的目光,问道:
“可是有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想问问,京城那里的状元楼真的能吃到活的海中的东西?”李盛眼睛不时地看下老者,他知道四个人中只要老者满意了,那就不用担心。
暂时停下的人恍然,点点头“自然如此,状元楼隶属于水云间,水云间的本事那还用说么?”
“水云间?又是水云间?”李盛现在对水云间这个名字是又恨又向往。
“嗯!你这里也知道水云间了?”
“知道,水云间同时在本地开了三家店,同样专门卖海鲜,南风楼买卖越来越差了。”李盛苦着脸回道。
“哦?这里也有水云间?早知道就去水云间吃了,贵是贵了些,可吃着舒服,人家那抹布全是白色的,擦脏一点便换,你们南风楼也卖海鲜?不知东家可姓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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