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一行结束,回程的路依旧选择水路。
船队来时所走的漕渠竟然没有重新冰封住,河面上有不少的小船在游荡,只要有一点冰冻的样子就会有人给砸碎,直到朝廷的大船行过,小船才纷纷靠向岸边,老实地等待检查。
“鱼,鱼,我看见鱼了,去个人,买回来。”站在船舷甲板上的小贝搓搓冻得通红的小手,放下望远镜,与旁边负责保护的人吩咐道。
这人立即就去办,别人想在当今天子的船队行进过程中突然停下来不容易,小贝的这条船却是例外。
小贝幻想着大鱼被做好之后放在盘子中的情形,自我表扬道:“小贝对小远真好,小远最爱吃了,恩,我去问问皇上伯伯,小贝是乖孩子。”
说做就做,从这艘船上射到前面船上几条绳子,临时搭出一个浮桥,小贝在几个人的保护下换乘了一条船,接着又如此做了两次,终于是来到了李隆基所在的船上。
李隆基不顾外面风寒,正兴致勃勃地跟一众大臣欣赏漕渠两岸的无限风光。
潺潺流动的水,雪白一片的地,青中透灰的天空,李隆基看着的时候觉得是那么的美丽迷人。
就连那飞来飞去,唧唧喳喳叫唤个不停的麻雀也比往日更加灵动。
最近一段时日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定的张说没有离李隆基太远,站在李隆基的侧后两步的距离上,一同欣赏景色,却是看不出任何让人赏心悦目的事物。
本该是结成冰的河道看上去是那么的刺眼,远处白花花一片显出大地的萧瑟,吵吵闹闹的麻雀也不知道偷吃了多少的谷子,竟然还那么胖,天灰暗的使人觉得阴霾。
李隆基不知道张说怎么想的,反正他高兴,看什么都高兴,就连趁着年前这几天急着高价卖东西的人在他眼中也变得生动了。
一阵吵嚷声远远传来,李隆基举起望远镜朝那方看去,只见一个刚刚挑着担子的人刚来到河边集市上的人,还没等担子落下,就被许多人给围上了。
其实离得也不远,四百来步的距离,换成以前的话,绝对不允许有人靠到这么近的距离上,很容易带来危险。
只不过如今的船上配备了可以连着打的枪,更有人在了望台上观察情况,李隆基自信,没有人可以冲到自己的近前伤害自己。
三百步,那是一道死亡线,故此也不再继续扰民,让百姓年前过得安稳一点。
他身后的张说却不了解皇上的心思,见皇上望过去,以为是反感,连忙招呼身边的人,命令道:“去,让岸上护卫的人驱散那些人。”
被命令的人刚要领命去传递,李隆基开口了“慢,张卿为何要去赶人?”
“凡人多扰圣心,陛下,此事不可长,不然百姓心中还怎知陛下威严?”一直都觉得自己可以猜透皇上心思的张说这一回疑惑了,挑好的来说。
不等李隆基出声,一路畅通无阻跑过来的小贝刚到这里,听到张说的话就帮忙反驳起来。
“张大坏人,哦,是张大人说错了,小贝常闻哥哥姐姐说,圣心既是民心,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百姓过的好才说明皇上伯伯厉害,那人应该是挑了山货出来卖,过年前能卖个好价钱,赶跑他们,年怎么过?”
说完这段话,小贝扬扬头,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比小远差,也能记下来很多听上好听的话。
张说被小贝教训了一顿很不舒服,尤其是他听出来小贝前面的称呼,要说张小宝和王鹃与之无关那绝对不可能。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以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笑着摸摸小贝的头“小贝懂的真多,集市也是方便了百姓日常的买卖。”
“那当然,我哥哥说的行就一定行,修桥方便了百姓,多了税收,是个好事,尤其是来往的商人,他们赚的钱够多了,该给百姓一点才是。”
小贝向旁边躲出几步,头发可是作了两个时辰才作出来的新发型,可不能被人给弄乱了,万一张大坏人偷偷把簪子上那颗夜明珠给拿走怎么办。
张说不知道小贝想的是什么,继续带着笑容地问小贝“那商人要是联合起来故意压价怎么办?”
“不可能的,水云间和碧海银沙已经给出了一个最低的价钱,如果商人给的不够,他们卖东西的人会自己组织起来卖到水云间与碧海银沙,没人是傻子,商人最少也要给出一个同样的价钱才行。”
小贝看样子知道的还不少,给张说解释起来。
“那水云间岂不是赔了?”张说又问。
“不会,反正有人去吃,把价钱加在他们身上就可以,哎呀,你怎么这么烦呢,问起来没完,就算是有点错又怎么了?还想一直对下去啊,哥哥和姐姐说过,这就是规律,当错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新的规则必定会代替旧的规则,大不了再用新办法,一茬一茬的,总让人保持警醒。”
小贝回答了两个问题,觉得烦了,她可是带着目的来的,不是陪张说闲聊,虽说张说这个宰相在很多人的心中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但那些人中绝对不包括她以及她的哥哥姐姐们。
张说听到小贝的话却是愣了,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他突然想到了为什么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归根结底是宰相这个位置,中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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