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让骆云的人接手还是谢衍的人,显然都不是朝臣们愿意看到的。
并非他们此刻就怀疑谢衍和骆云的忠诚,而是本能的权力平衡或者说是未雨绸缪。
相比之下,喻明秋身为先帝当年的心腹,反倒不算是个难以接受的人选了。
只是人心多变,喻明秋如今还住在摄政王府,谁知道他到底是依然忠于皇室,还是已经倒向了谢衍呢?
谢衍也不着急,淡然道:“众位既然无法决定,此事便先放一放。只是重整武卫军已经开始,卫武大将军不可一日无人。本王希望半个月内,诸位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人选。”
见谢衍没有强推喻明秋的意思,众臣心里倒是暗暗松了口气,齐声应是。
对谢衍的言外之意也了然于心,如果半个月内他们推不出来一个满意的人选,就只能接受摄政王的安排了。
“不知王爷,那崔子郢又该如何处置?”阮廷躬身问道。
崔子郢跟宋文越和喻明秋不同,后两位是前后两代帝王惦记的功臣,崔家却因为当年余沉叛变而家破人亡。崔子郢更是失踪近十年,谁也不知道他当初到底是如何失踪的,更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做什么。
谢衍道:“崔子郢当年被余沉所俘,这些年一直被关押在蕲族。”
“王爷如何确定,他不是与余沉同谋?”有人质疑道。
自然也有人反驳,“当年崔老将军正是发现余沉有反心,带兵前去救援力战而死,崔子郢怎会与余沉同谋?”
“谁知道崔辽到底是因何而死?再说,即便他与余沉无关,但余沉既是他女婿,又是他养子,更是他一手提拔,余沉叛国,崔家难辞其咎!”
“但崔老将军已经战死了!当年先帝也未曾追究崔家责任,崔子郢何辜?”
朝堂上再次争执起来,有人认为崔家有罪,崔子郢这些年下落不明更是不能信任,要求将其收押。
有人则认为当年先帝并没有下旨追究崔家罪过,更何况崔辽是最先追随高祖的人,战功赫赫,对大盛开国有不世之功,他唯一的后人应该善待。
要求收押崔子郢的文官多一些,而武将大多还是倾向于善待崔家后人的。
双方争执不下,眼看着就要发生一场金殿斗殴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宁王才轻咳了一声,道:“不知摄政王是什么想法?”
宁王不仅是四大辅臣之一,更是皇帝的叔公,摄政王的亲叔叔,他开口其他人自然还是要给他面子的,原本闹哄哄的大殿瞬间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
谢衍道:“崔家和余沉的事,当年皇兄已经盖棺定论。”
众人默然,王爷的意思是不会再追究崔家了。
毕竟当年虽然朝堂上也是纷纷扰扰,但从头到尾先帝也没有颁布过任何责罚崔家的诏书。但许多人心中认为,那是因为崔家人先一步都没了。崔夫人病逝,崔辽战死,崔家大小姐自尽,崔子郢失踪。崔辽毕竟曾经有大功于大盛,先帝自然没有必要再追究到底,显得皇家刻薄寡恩。
“王爷的意思是……”
谢衍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众人,“本王知道诸位的意思,崔家后人将会以行动为崔家和崔老将军洗去当年的屈辱。”
众臣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王爷还想要重用崔子郢?
“王爷要恢复崔子郢职位?”崔子郢当年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不过当初他年纪还小,品级不高。因此对他的官职并没有什么人在意,但他们对摄政王继续重用崔子郢还是颇有微词的。
谢衍道:“自然不是,本王说了,崔子郢会洗去崔家当年的屈辱。诸位……”
被摄政王的目光扫过,之前想要收押崔子郢的大臣只觉得背脊一凉,连忙道:“王爷的话,臣等自然是相信的。但是…王爷说崔子郢会洗去崔家的耻辱,不知是什么时候?”
谢衍道:“一个月内。”
“……”
巳时中,陆续有人从议政大殿中出来。
刚刚下了早朝的官员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议论着早朝上的各种事情。
还有不少人凑在阮廷身边向他道贺,就在刚刚蕲族的那位容夫人带着蕲族九王子姬容亲自觐见摄政王,表示愿意以琉玉和碎石城为聘礼,求娶大盛丞相嫡长女。
这自然是双方早有默契的事情,因此摄政王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询问了丞相和诸位大臣的意见之后,便定下了这桩婚事。
丞相嫡长女阮月离册封为郡主,与蕲族九王子姬容联姻。
阮廷神色自若,谢过了众人和宁王一道并肩往宫门外走去。
最后出来的是谢衍和骆云,跟在他们身边的还有刚刚到户部就职的卫长亭。
卫世子一身绯色文官官服,倒是越显风度翩翩,一派天之骄子的风范。
他这个年纪的户部侍郎,确实要羡慕坏上雍城里一干子孙不争气的勋贵们了。
卫长亭道:“宋先生只是封个爵,有些屈才了吧?”光禄大夫什么的,也是个虚职。
对许多官员来说,能得到个爵位自然是梦寐以求的。但宋文越有经世之才,年纪也不算很大,就这样荣养在家,未必合他心意。
谢衍侧首看了他一眼道:“薛神医说宋先生的身体还需休养,不必着急。”
卫长亭侧首打量了他两眼,“你已经有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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