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非常敏锐, 闻言,咕噜一下撑起身子看他,俊逸的脸离他鼻尖非常近,他见挑了挑眉, 敏锐道:“其实什么,你偷看我信息?”
“这个有统一的安保流程,会有系统过滤你收到的短信, 如果系统监控到异常信息, 会有预警。”刑从连把人拉了下来, 在刚才的位置躺好,“你看啊,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 真的宝贝,这你得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偷看信息, 关键词也绝对不是什么‘亲爱的’或者‘明晚老地方见’这种东西。但这条信息太像垃圾短信, 所以被漏过了。”刑从连打趣道, “主要我真不知道王朝这臭小子没跟你说过,我等下去打孩子给你出气。”
“其实我不在乎你偷看我信息。”林辰说。
“我真没有偷看。”
“对于别人来说,看信息代表不信任一类的事情,但对我来说,如果你真的这么做, 我会很高兴。”林辰说, “这说明你在乎我, 在爱情方面没有安全感,怕我跟别人跑了,这是患得患失的表现。老实讲,我也不是什么非常有安全感的人,我也需要通过这些正常而平凡的恋爱中会出现的细节来确定,你爱着我。”
窗外的流水声越来越清晰,林辰的呼吸洒落在他颈部和胸口,而说话的语调则像干净清澈的水流,每个字都落在他心口。
刑从连长长地叹了口气,林辰总是这么直白,令人无法招架,他再次陷入那种无论怎么努力去爱林辰,都显得不够的地步。
但他有不禁在想,如果到他们很老的时候,他们还可以躺在一起说话,他仍旧能够听到林辰对于爱情的看法,那对他来说,真是再幸运不过的一生。
“我爱你,非常确定。”刑从连这样说。
……
林辰枕着刑从连肩头。
床板没垫软垫和铺床单,毛刺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
刑从连的肩关节很硬,肩膀下侧胸口位置还包裹着刚劲的肌肉,他被硬扣着必须靠在这个位置,姿势也很不舒服。
反正林辰一看刑从连这架势,就知道他没怎么谈过恋爱,动作生硬得不行,但幸好声音不断通过胸腔传入他耳中的感觉很好,因此他改变了下策略。
他侧躺过来,伸手揽住对方的腰际,又像觉得还不够,他把腿也压了上去。
这个动作并不美观,却非常舒适,令人安心。
因为安心,也可以谈得更多、更加深入。
“太奶奶的话题,还没说完。”林辰拍了拍刑从连屁股,轻声道。
刑从连吻了吻他的耳侧,平静地说,“我太奶奶她老人家最后自杀了。”刑从连语音悠长渺远,“吞弹,死得非常壮烈。”
林辰并没有意外,从刑从连提到这件事开始,他便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结局。
窗外流云划过舒缓而变幻莫测的姿态,林辰闭起眼,低声问:“某种精神或者心理类疾病?”
“阿尔茨海默,那时我还很小,并不懂很多。”刑从连开口,“但那时我就觉得,人类大脑为什么这么奇怪?我太奶奶她老人家,她明明有那么波澜壮阔的一生,可到老了以后,却像个幼稚得不行的孩子,什么东西都渐渐忘却。我记得她最后看到我时,把我当成她小时候的玩伴,拉着我要去骑黑熊。”
刑从连说起这段往事时,语气带着迷惘和不解,但林辰很确定,刑从连说起这段故事,充满了目的性。
但这个时刻,他只想听刑从连讲讲他曾经的故事。
“后来呢?”
“后来……也没有什么后来,家里人一直也没办法,因为这是无解的疾病,而我她奶奶她老人家辈分最高,家里人当然只能给她拖了头黑熊。”刑从连无奈道,“而且还得必须确保那头熊不会伤人,性格温顺,又得防着老太太把熊一枪打死,总之那几年,家里乱得很。后来某一天,老太太又恢复了神智或者说,她的病情变得更加恶劣了。但我们还是宁愿相信前者,宁愿相信她做那个选择时非常清醒。虽然只有很短的瞬间,她选择左手一瓶伏特加,右手一把转轮枪,用极其壮烈而有趣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刑从连的语气并不悲伤,林辰也觉得这并不是个悲伤的故事。
“能够灿烂地活着,有尊严地去死,很多人都求之不得。”他说。
“还以为你会安慰我。”
“我没这么俗套。”林辰说,“以及你们家的宠物,真的很有创意。”
“这不算什么,下次带你回家,去看我养的小家伙。”刑从连骄傲道。
林辰知道,带你回家这几个字,非常真心诚意。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必须破坏这个氛围。
“故事很好,带着残酷的美感,但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他强行坐起身,拍了拍刑从连的腹肌,问道,“我和你太奶奶的问题并不太一样。”
“虽然具体方向可能出错,但这里的问题,都有本质的联系。”刑从连非常了然地伸起手,指了指林辰的眉心,“所以啊,林顾问,我能做的事情都一定会做好,但对我来说,一直无能为力的只有你,你现在的状况到底如何,请做个自我诊断,我这是以爱人以及上司的身份向你提出这个要求。”
“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林辰握住刑从连指尖亲了亲,然后他放开他的手,爬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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