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参将!”
或许是听说了谢安来到的消息,众将纷纷赶了过来,看得出来,他们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倒不是针对谢安,而是针对城内西北角这一股叛军,可以说是轻松拿下洛阳的西征周军,却在这里损失惨重,这对于西征军的将领而言,可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
“有下达暂时停止攻击的命令么?”一边从马上翻身下来,谢安一边问道。
“嗯!”将领苏信点了点头,舔了舔嘴唇说道,“自那张栋派人与我等交涉起,末将等人便下令暂停了攻击……”
“那就好!”谢安点了点头,继而朝着前方走去。
苏信愣了愣,下意识拦在谢安面前,惊愕问道,“谢参将难道要亲自与那张栋交涉?”
“不然呢?”
望着谢安淡然自若的表情,苏信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谢大人,这极有可能是叛军诡计……末将以为,不需理会,待我军将士饱食之后,再攻一次,势必能将其歼灭……”
“再攻一次?”谢安抬头望了一眼苏信,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没有感受到叛军这股破釜沉舟的气势么?”
苏信闻言面色一滞,事实上,他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才假意同意张栋的交涉,至于李景,多半也是因为部下损伤惨重,因此才急急忙忙向谢安禀告此事,毕竟明明已夺下了洛阳,却还要在这里牺牲数千人,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好了,传令下去,在本官与那张栋交涉期间,谁也不得擅自进攻,否则,严惩不贷!”
“是……”也不知为何,苏信望向谢安的目光中,渐渐滋生了几分敬意。
“大人,您当真要亲自与那张栋交涉?”从旁的将领中,李景也忍不住问道。
“还有更好的办法么?——洛阳已经攻下,没有必要再牺牲将士们的性命!本官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既不懂武艺、也不通兵法,可倘若耍耍嘴皮子就能叫这波叛军投降……呵,这恰恰就是本官的强项!”说着谢安一挥手,让周围的将领散开。
诸将面面相觑,忽然,步白站了出来,抱拳说道,“既然如此,末将愿与谢大人一同前往!”
他的话,似乎点燃了诸将心中的那一份想法,以至于众人纷纷抱拳请命。
“大人,由末将陪大人一同前去的!”
“苏将军乃主将,岂能轻动?石晋愿陪将军一同前往!”
在诸将言辞纷纷之际,谢安摆了摆手,轻笑着说道,“不过是交涉,去那么多人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等心怯呢!好了,我一个人去!”
“可是大人,万一叛军使诈……”
“万一叛军使诈,你等一同前去,岂不是中计?你等乃统兵将领,缺少不得!”
“……”诸将对视一眼,对谢安顿时有了几分好感。
说实话,对于长孙湘雨,这些位将领敬佩归敬佩,可好到好感,那可是丝毫也无,毕竟那个女人可是说得明明白白,她的兵法,不需要将领。
而如今,谢安却这般看重他们,这如何不叫他们感动?
因此,诸将推推嚷嚷,硬是要与谢安同行,谢安好说歹说之下,众将这才罢休,让苏信与李景二人,跟着谢安前往与张栋交涉。
振了振衣袖,谢安抬脚朝着叛军密集的西北角走去,苏信与李景紧跟其后。
而与此同时,叛军的主将张栋正倚在一处民居的断墙墙根,默默地望着西北侧的远处。
在那里,有他的妻儿老小,也有其余此地叛军将士们的家眷。
为了他们,这近两万叛军放弃了出奔城门逃走的机会,而是选择了与自己的亲人同生共死。
为此,张栋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其余的将士亦是如此。
说的也是,如果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保护不了,他们就算逃出了洛阳,又能如何?
唯一感到的遗憾的,那就是,无法在周军攻下西城门与北城门之前,带着自己的妻儿逃离洛阳这处人间地狱……
张栋很清楚,迎接他们的,终究只有败亡一途,甚至于,西征周军根本不需要去继续攻打他们,只要牢牢守住各段城墙、城门,以及洛阳的各个街道,得不到水与食物的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根本冲不破周军的防线,更何况,这两万叛军将士还带着数万的家眷,有的已被接到西北角的叛军势力中,有的,则完全暴露在西征周军的势力范围内,在洛阳全城陷落的眼下,要带着家眷一同杀出洛阳,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为此,张栋等人死守着最后一存土地,就是为了与周军交涉:以他们将领的死,甚至是全军上下两万叛军的死,来换取他们在城内的家眷们的活命机会。
毕竟这些叛军犯的是叛国罪,是大周国法中最严重的一条,严重到无论是谁,都难以幸免。
说得难听点,就算是太子李炜犯了叛国罪,照样要交予大狱寺受审,继而当众处斩,而根据刑部的刑法,这些犯下了叛国罪的叛军,非但自身要受凌迟之刑,就连家眷也要受诛。
当然了,真正要执行起来,其实不会有像圣旨上所说的诛九族那么严重,毕竟洛阳、长安一带叛军二十余万,这要是株连九族,光是那帮被叛军牵连的家属们,就要杀掉多达百余万人、甚至是数百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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