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这样,谢安依然不习惯在甲胄内再穿一件棉衣,倒不是说梁丘舞的那套甲胄太小,而是甲胄内穿棉衣实在太热,倘若在烈日下站一刻钟,那件被汗水浸湿的棉衣甚至能拧出水来。
不过这一次,由于是西北战场的前线,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谢安还是乖乖地在甲胄内穿上了棉衣,毕竟,眼下家中还有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等着他回去。
而此时,尽管西征周军的锣鼓声已经停下,可函谷关上的叛军,却依然是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不难猜测,函谷关上的叛军,被西征周军这番鼓声给震慑住了。
“效果不错嘛!”谢安咧嘴笑了笑。
要知道,为了这一招先声夺人,他可是特地增添了两倍的锣鼓,为的就是震慑住函谷关上的守军,而眼下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只不过……
“啊,效果甚佳!”李寿恶狠狠地瞪着谢安,心中暗骂。
凭着对谢安的了解,李寿敢打赌这是他在报复自己昨日的落井下石,报复自己取笑他与梁丘舞的夫妻关系。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误会谢安了,方才谢安也是在被锣鼓声震地差点气血倒流时,这才忽然间想到,赶忙从甲胄内的贴身棉衣中,扯出了两团棉絮,塞在耳朵里,一时之间,也没有想起李寿来。
当然了,就算谢安想起来了,凭着昨日李寿对他落井下石的[恩情],他多半也会故做不知,所以说,李寿的猜测还是蛮准确的。
这时,有一名传令官骑马奔至了谢安以及李寿面前,翻身下马,叩地抱拳,说道,“启禀大将军,谢参军,诸位将军已准备就绪!”
“好!”李寿一颔首,转头望向谢安。
见此,谢安瞥了一眼护卫在身旁的东军将士,喝道,“扬旗、擂鼓!”
“诺!”
与方才那犹如惊雷般急促的鼓声不同,这一通鼓,声音远远不如前一次,再者缓慢而沉闷,令人不禁心生压抑。
而在鼓声响起的同时,最先列的西征二军,缓缓开始朝函谷关进发。
那一瞬间,整个战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面对着城下缓缓向关隘靠近的西征军,函谷关上的守军,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严正以待。
但是令函谷关上叛军感到意外的是,那七个万人方阵的西征周军,仅仅向函谷关方向走了几十丈便停了下来。
忽然,函谷关上一名守军好似瞧见了什么,指着关下惊声说道,“那……那不是唐皓将军么?”
身旁的叛军士卒面面相觑,仔细向关下张望,果然见到那七个万人方阵之一的前方,唐皓提着长枪,匹马缓缓向函谷关靠近,与他一道的,还有欧鹏、张栋等一系列原叛军将领。
顿时,函谷关上士卒仿佛炸开了锅般,议论纷纷。
“唐皓将军不是率军援救谷城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还与西征周军一道?”
“那不是谷城的欧鹏将军么?怎么会在周军之中?难道欧鹏将军已降了周军?”
“那个我认得,那是守卫洛阳的张栋将军,怎么……”
“为何张栋、欧鹏、唐皓将军等人的军队,会反过来攻函谷关?”
就在函谷关上守军议论纷纷之际,唐皓匹马来到了关下,抬头望着高耸的城墙,大声喊道,“关上的将士们听着,大周朝廷任命九皇子李寿殿下为安平大将军,率军讨伐王褒,大将军有言在先,此番要杀之人,唯有两个,一个便是贼首王褒,一个便是叛将陈蓦,其余人等,只要真心归降,既往不咎……眼下,我唐皓已与张栋将军、欧鹏将军等人一道弃暗投明,投奔安平大将军麾下,见你等尚陷泥潭无法自拔,特来相劝,只要你等出关投降,皆免叛国死罪,亦免家眷连坐之罪,朝廷予以将功赎罪机会……我等皆是大周儿郎,何以要执意与国家为难,背负污名、遗留万年?想想你等乡中父老,想想你等妻儿老小,他们可愿你等做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速速丢弃手中兵器,眼下正是洗刷污名之大好机会!”
他刚说完,欧鹏亦接口说道,“唐将军所言极是,关上的将士们,莫要再执迷不悟,安平大将军亲口答应,投降之人,皆免凌迟之刑、免诛九族,改判斩首,祸不及亲眷;倘若我军攻下函谷关,则你等全员皆免战斩首死罪,改判充军……”
函谷关上守军将士闻言面面相觑,不得不说,有些人只听地怦然心动。
毕竟按着欧鹏的话意理解,只要他们有心投降、且不参与与西征周军函谷关战事,那么,一旦西征周军攻下函谷关,所有的人都免凌迟以及斩首死刑,改判从军,还能祸不及家眷。
尽管他们事后会被发配到荒凉之地,守卫大周的边陲,而且还没有作为士卒应有的军饷,甚至连个番号、连个正规的编制都没有,但无论如何,他们有机会活下来,他们的家眷也能活下来。
有生之年,只要他们能够承受边陲的疾苦,他们还有机会返回家乡,与亲人团聚,毕竟,除叛国罪外,大周其余律令,还是较为宽松的,要是运气好,撞到大周皇帝大赦天下,他们还可以减免刑法。
这对于犯下叛国罪,与大周朝廷不死不休的叛军将士而言,简直是莫大的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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