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看了……
谢安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说实话,他始终无法相信长孙湘雨会应下那种不公平的赌注。
要知道两人约定,倘若在这近四十日内,谢安猜到了长孙湘雨所用的计谋,那么,长孙湘雨便要嫁给谢安,反过来说,倘若谢安没有猜到,那就不了了之。
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这意味着长孙湘雨对谢安有好感,故意约定这种赌注,为的就是嫁给谢安?
当然不是!
这意味着长孙湘雨根本就没有将谢安放在眼里,她觉得谢安根本就猜不到她所用的计谋!
在想明白其中关键后,谢安也没有了起初的惊喜,心情很是不痛快。
不过反过来一想,谢安觉得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能在十月底之前想明白长孙湘雨所用的计谋,这个智慧堪比妖孽般的女人,就不得不信守承诺嫁给他。
可是,真的能猜到么?
要知道,长孙湘雨当初攻洛阳的方法,他谢安就没能提前猜到,甚至于,别说猜不到,他连想都没想到过。
谁会想到,这个女人用心理战就攻下了洛阳呢?
次日,也就是九月二十三日,谢安带着护卫将领廖立以及寥寥数十余人,来到了军营北侧的崤山,登高观察秦函谷关所处的地理位置。
为此,他从长孙湘雨那里借来了那只单筒望远镜。
古得名句,[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不得不承认,秦函谷关实不愧于其天下第一关的美誉,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这道千余年前由秦人所建造的古老关隘,地处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何其险要。
尤其是关前那条函谷古道,素有[车不方轨、马不并辔]之称,望着那条狭隘而蜿蜒曲折的古道,谢安终于明白,长孙湘雨为何要大军止步于此了。
“大人,这些放在何处?”
身后,廖立指了指随行将士手中的桌案以及椅子,抱拳问道。
谢安朝着四周望了一眼,选择了一处较为空旷、视野不错的位置,说道,“就在这里吧!”
“是!”那些士卒点了点头,将桌案以及椅子按照谢安吩咐摆好,继而从一个大口袋中取出笔墨纸砚,以及几把谢安自制的尺子。
在廖立诧异的目光下,谢安走到桌案后坐下,从桌案上拿起一把自制的、刻有尺度的木尺,握在手中,朝着秦关的方向笔直竖举,继而,放下尺子,在纸上写写画画,紧接着又拿起那把尺子,比划一番。
如此反复十余次后,谢安拿起一支毛笔,在蘸足墨汁后,在纸上画起秦关的草图来,口中不时碎碎念叨。
“……目测秦关城墙为直角梯形,上窄下宽……高二十丈余,上底宽为……唔,六丈余,下底……啧,大概十丈……这样的坡度,当初秦人这样设计,就是为了避免有人用冲车强行摧毁城墙么?——啧!”说着,谢安再次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远处,继而指着秦关南侧的几座山,问道,“廖立,那几座叫什么山?”
廖立愣了愣,顺着谢安手指的方向望了几眼,抱拳说道,“东南侧的,为秦岭,南侧的,叫伏牛山……”
“唔!”谢安点了点头,手握尺子比划计算了一番,继而又握起毛笔,一面在纸上书写,一面喃喃自语道,“目测秦关之长……大致分三段,第一段,北起黄河,到崤山西北侧,计一里半;第二段,自崤山到秦岭北侧,大致为一里,为此番攻打之目标;第三段,自秦岭南侧到伏牛山,大致也是一里,这样的话,此秦关东城墙之长,大约为三里半,唔,一千八百米左右……”
说完,谢安又站起身来,用单筒望远镜遥望秦关的北侧城墙,足足观望了半响,喃喃说道,“北侧城墙目测半里,大致为两百米左右,高度、宽度,与东城墙相仿,依山设有一条水渠……廖立,那座山以及那条水渠,叫什么?”
廖立疑惑地望了一眼谢安,如实说道,“此乃吕梁山,山脚下那条渠,为秦关渠,引黄河之水入关,即可做饮水饮用,又可御敌……”
“御敌?”谢安皱眉望了一眼廖立。
廖立点点头,说道,“据相传,秦人造这座关隘时,为了是防备东面六国,千余年年,六国联合伐秦,攻至此关,秦人掘秦关渠,放水淹函谷古道,淹死六国大军十余万……”
“什么?”谢安一脸惊色。
见谢安一脸震惊之色,廖立手指秦关前那条蜿蜒曲折的小道,说道,“大人且看,此便是函谷古道,路径宽不过两三丈,两旁皆是茂密树林,再往两侧,分别便是崤山与秦岭绝壁……秦关地处高势,而我军大营则设在低洼处,高低相差十余丈,倘若我军贸然进军,秦关内叛军一掘秦关渠,非但进军函谷古道内的士卒皆溺死……”
谢安闻言皱了皱眉,沉声说道,“那我军营寨呢?是否会被水淹?”
“这个嘛……”廖立抱了抱拳,说道,“末将观长孙军师所设营寨的位置,并非全然在古道低洼处,而是依着北侧的崤山设营,眼下我军十五大军,有十余万左右安置在崤山高势处,至于低洼之处,仅仅刘奕将军两三万人,况且,低洼处并无贵重之物,就算秦关掘渠放水,只要刘奕将军等两三万人跑到高处,水势自然会沿着古道流向弘农涧,于我军无损……换而言之,长孙军师应该是提防着秦关内的叛军掘渠放水,是故,才如此设营!——比起秦关掘渠放水,末将此前更担心彼用火攻!不过眼下,似乎不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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