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殿堂之内,鸦雀无声,那些在座的宾客们神情各异,有错愕者,震惊者,皱眉者,不一而足,不得不说,谢安所说的这句话,其中所蕴含的分量,实在太过于沉重。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上元节那夜,长孙家千金长孙湘雨与大狱寺少卿谢安的那档子事,难道在座的众宾客,就丝毫也不知晓么?
未见得!
否则,当方才长孙靖说是要自己女儿长孙湘雨嫁给八皇子李贤时,在座宾客的表情又岂会那般古怪?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身为当事人的谢安,竟然会说破此事,这简直就是在狠狠地扇长孙家的脸啊……
不约而同地,殿内众宾客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另外一位当事人,长孙湘雨。
换做寻常女子,这会儿多半是羞愤欲死,但令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在谢安当众爆出这般惊天动地事后,长孙湘雨的面色依旧是波澜不惊,仿佛死水般不起丝毫涟漪。
也是,毕竟这个女人素来不在乎这种名声,又哪里会因为谢安这一句话而感到尴尬或者气愤?
甚至于,她微微转动的美眸中,隐隐绽放出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似笑非笑地望着远处与其父对峙的谢安。
那家伙,真敢说啊……
什么令嫒腹内有小子的孩子……
咯咯咯……
不顾四面八方那阵阵异样的目光,长孙湘雨嘴角隐约扬起几分笑意,仿佛,十分享受于这个瞬间。
甚至于,当她看到她的父亲气地满脸涨红时,她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般扬了起来。
啊啊,麻烦了呢,长孙侍郎……
长孙湘雨用戏谑的目光淡淡望着自己历年来痛恨的父亲,毫不否认,眼下的她,心中着实有着极为畅快的感觉,就仿佛是历年来的委屈今日一扫而光。
但是畅快之余,长孙湘雨望向谢安的目光中,不禁带上了几分责怪与担忧。
倒不是说她责怪谢安口无遮拦地道出了二人之间的事,她只是责怪谢安做事不留后路。
想想也是,方才长孙靖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愤怒,这会儿听到这句话,任凭他修养再高,恐怕也不能视若无睹。
笨蛋!
留些后路缓缓图之,岂不是更为妥善?
长孙湘雨心中暗自替谢安捏了一把冷汗,毕竟根据她与李贤之间的约定,今日的宴席中,她是不能给谢安任何的提示的,包括眼神,这也是她自坐下后什么都没有表示的原因所在。
干嘛要做得这么绝呢?
因为不想再报以遗憾,不想似苏婉的那件事再度发生……
仿佛是听到了长孙湘雨的心声般,谢安在心中暗自说道。
不得不说,谢安这回是豁出去了,说什么也要娶到长孙湘雨。
在一年前,虽说苏婉碍于南公府吕家的恩情,勉为其难嫁给了吕帆,但是说到底,也怪谢安自己没有去挽回,当时的他,只顾着生气,只顾着一怒之下离开了南公府,别的,什么都没有做……
后来再回想此事时,谢安这才追悔莫及,因为他发现,他其实是可以挽回这件事的。
苏家之女苏婉,温柔可人,但并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说句难听的话,就是耳根子软,不懂得如何拒绝,倘若那个时候他能冷静下来,掳走苏婉的话……
或许苏婉最初会感到几分气愤,但是最终,多半也就听之任之了……
只可惜,当谢安明白这一点时,苏婉早已嫁入了南公府吕家。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自方才踏入长孙家府门的那一日起,谢安便暗自告诉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番,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嫁做人妇,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正因为抱着这般心思,谢安这才毫无顾忌地爆出了这般重料,尽量他知道,虽说长孙湘雨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气愤,但是长孙家却会因此视他为敌,但……那又如何?
“你……你……”手指谢安,长孙靖气地浑身颤抖不止,就在他打算不顾一切也要狠狠教训一番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时,坐在不远处的李贤站了起来,走到长孙靖身旁,轻轻搭上他的手臂,眼望谢安,轻声说道,“长孙大人,此事可否交予小王处置?”
“……”愤怒之余,长孙靖不解地望了一眼李贤,继而狠狠瞪了一眼谢安,拂袖回座。
没走几步,长孙靖愣了愣,因为他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他从自己女儿那莫名的目光中,仿佛看出了些什什么。
望了一眼李贤,又望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长孙湘雨,长孙靖脸上的怒色缓缓退下,他隐约有种感觉,此次宴席,似乎还有些连他都不知情的事。
目视着长孙靖坐回席位之中,李贤哂笑着摇了摇头,在殿内众宾客屏息观瞧下,转身面向谢安,温文尔雅地说道,“谢少卿,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谢少卿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一下女儿家的名节,不是么?”
谢安皱了皱眉,正好开口说话,却见李贤抬手阻止了他,严肃说道,“似湘雨妹妹这般才貌俱佳的难得女子,自然是招蜂引蝶,小王毫不怀疑会有与人与小王争夺……既然如此,谢少卿与小王不若打个赌,如何?”
“好戏来了!”远处,太子李炜面色大喜地捏了捏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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