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把本事使到背人处,一旦有机会单独对了高大人就不是这般表现,怎么亲近还不是现成?只要这些人扎了堆,是一个比着一个的矜持,大概只苦了高大人。
吃过了晚饭,樊莺还记着她们采来的桑叶,缠着李婉清问有些什么事做。她这样一说,倒把所有人的兴致勾了起来,连柳玉如也被吸引了。回来时是把桑叶放在了楼下的,大家一同去到楼下,在李婉清的指导下清洗叶子。又一片片地用丝线拴了挂在通风的地方。
李婉清说,不晾干了叶子上的水分,第二天桑叶就会发黄,不能用的。
她在西州时已经把蚕种孵化了,李大人把它们盛放在几只纸盒子里送来。李婉清说,天亮后等院子里日头暖和了,把蚕簸箕里铺上洗净晾干的嫩桑叶,再用毛笔轻轻地把蚕蚁拨放到里面。
说到这里,李婉清又想起还没有蚕簸箕,樊莺说,明天到旧村头砍些荆枝子,看门的老爹能编的。这么忙碌了一阵,天色已经不早。樊莺打个哈欠说,“我去睡觉了。”与众人摆摆手,自去了自己的屋子。
困意似乎是能传播,众人纷纷说要睡,一眨眼只剩下了柳玉如和李婉清。二人一起上了楼,李婉清的房门仍是铁将军把门。
柳玉如轻声对李婉清笑道,“我也是怕当了人,有些话你们不能尽情说开,”说着将一支小巧的铜钥匙往她手里一塞,“你们的事高大人早就与我说过。这个给你,进与不进自己说了算。”说完坏笑着进东面屋里去,把门掩上。
李婉清站在客厅里好一阵子,心嗵嗵乱跳,不知道要怎么做。唐风再说开化,自己也与高峻相识三年,但就这么被爹爹送来,又一个引见的都没有……就开门进去?
有心也不开门,只在客厅中椅子上委一宿,但会不会被姐妹们小看?谁不知自己是费劲巴力地由扬州追到西州来?再说自己三年前便与他有过肌肤之亲,大家又都是彼此,谁又能小看了谁。
李小姐自小有父亲娇惯,百依百顺。虽说诗书女工的也算个大家闺秀,但是性格里还是有些虎气的。她一想又不能锁高峻一宿,怎么也得先把他放出来,那样他爱怎么的就怎么的。于是轻轻移步过去,用钥匙将锁捅开。
屋里黑着,她站在门边倚了门先听屋里的动静,客厅中的灯光在门口映出一道曼妙的剪影。随后,她轻轻地走了进去。
这边屋子里思晴、谢金莲虽然已经熄了灯,但都支着耳朵留意着客厅里的动静,听过最后那一声关门的响动,心里暗暗地说,“睡觉吧。”
柳玉如进了门脱衣上了床躺下,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只有那床锦被还算整齐。时近五月夜里不凉,她把自己的一条修长而圆润的腿由被子里伸出来,它在灯光下闪着瓷釉一样的光辉,她有些自恋地把手摸上去,心里想着在善政村的那个有野狼嚎叫的夜晚,忽然觉得它们无比的亲切。
第二天一大早,樊莺就第一个起来。她一走出自己的房门,便看到崔嫣也正蹑手蹑脚地拉上门返身出来。二人心照不宣,一同走到李婉清的门前,把耳朵帖到门边听里面的动静。随后的些失望地坐到客厅的厅椅子上。
不一会谢金莲和思晴也出来,装做无事一般与两人打招呼,眼睛也不瞅李婉清的房门一下。吃饭的时候柳玉如还没有起来,这些人都懒散惯了,早饭时睡觉也是常有的事。送过了甜甜去学堂,谢金莲看到独独李婉清的门还是没有开。
婆子站在院子里叫,“高大人,牧场里来了人让你过去,说是李别驾在牧场里。”一连叫了几声,也不见高大人应声。柳玉如怕他误了正事,便走过去敲门。
李婉清把门开了,柳玉如往里看了看,没有高大人,以为是自己晚起时他已经出去了,便对众人问道,“谁知道高大人去了哪里?”众人都一齐扭头看李婉清。
李小姐也是怔怔的,昨天晚上她进屋的时候,除了看到自己放在床头的包裹让人动过了,哪有高大人的影子。
樊莺先跳过来,倚了柳玉如的身子也往屋里看,见李婉清的被子已经整齐地叠了起来,不像是有两个睡过的样子。
她问柳玉如,“姐姐,真把他锁到屋里了?”她有些不信。柳玉如也慌了道,“这还有假,昨天思晴一块看着的,人哪去了?”樊莺机敏,进去检视屋子的西窗,看到窗扇底下的锁板是打开的。
她伸手一推,窗子便从下往上打开了。樊莺探了身子往窗外看去,自家小楼的西边山墙下边便是刘武大人家的院子。窗口离着地面足足有两丈来高,这么高的位置,底下除了一道半人高的花墙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这样的高度她樊莺是不敢跳的。
大家这才回想起吃晚饭时这屋里便静悄悄的,莫不是那时高大人就已经跳出去了?
正好刘采霞收拾好了要到柳中牧场去,她走到院子门口,见樊莺趴在小楼二楼窗户上问高大人的下落。刘采霞说,“昨晚还和刘武在我家喝酒,我带了两个孩子睡得早,一夜也未见刘武回来,这时两人都未见呢。”
樊莺等人这才感觉是被高大人耍了。几个人本来夜里还对李婉清有着淡淡的醋意,此时倒替她不平起来。说道,“高大人这么不知好歹,竟干起跳窗子的勾当。”
柳玉如不担心高大人的腿脚,她是担心让李婉清误会,要是让她认为这些人的跳窗之说只是对她的敷衍就不好了。因而对李婉清说,“妹妹,你是不知道呢,高大人到了西州后不知和谁学得,一个月里怎么也要跳几次”。说完,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想乐。
又偷偷地问李婉清,“你晚上没见过他?”李婉清急着替自己辩解似地道,“真没有,他除了动了我的内衣包裹什么都没动,人哪里见得着!”说完又觉得此话不妥,想收回来也晚了。
柳玉如看了看放在床边的那只包裹,被人扒开了半边。也难得李婉清一宿都没有动它,还保留着当时的样子。柳玉如说,“这两件事又有什么联系?朝思暮想的人在这里,不见,却拿了人家的内衣跳楼!”
李婉清结结巴巴地摇着手说道,“姐姐,不、不是这样,”她发觉柳玉如有心拿自己开玩笑,也就知道高峻一定是没有事。
不过又想,难道这三年时间高峻真的有这么大的变化?原来在扬州时,高峻偷爬长史府后边的院墙时还是一副有胆无力的样子,今天却有了这样的能耐?她心里对到此时仍未见面的高峻又多了一层好奇,就更想早一点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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