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跑得匆忙,险些没绊着脚,踉跄地往前栽了几步,总算是跑到展昭身边来。他上气不接下气:
“展大人……门……门外……”
展昭回头看他:“你慢些说,出了什么事?”
捕快咽了口水,这才缓过气来,他拍着胸口道:“展大人,外头有个奇怪的人说要见您。”
“奇怪的人?见我?”展昭微皱了皱眉,随即问道,“他人现在何处?”
捕快抬指朝着西北方向:“正在门口。”
展昭点点头,不再多言,提起剑便往门口走去。
*
晚日的夏风,人烟气息很浓,开封府门外星星点点亮起了灯光,来往的人熙熙攘攘,叫卖声嬉笑声吵杂一片。
展昭站在门前,手在触碰到门的那一霎忽然犹豫了,心底处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他微微蹙了剑眉,犹豫之下手缓缓的用劲,伴随着,门渐渐打开。
门外,有一人静静而立,头上顶着大大的斗笠,黑色的纱罩垂下,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平地骤起的一股风,卷起地上一些纷扬的枯叶。那人黑色的衣袂被风带得猎猎作响,纱罩下的容颜若隐若现。
那样不详的感觉又再度袭了来,展昭警惕地看着他,沉声问道:
“敢问,阁下寻展某可是有事?”
那人略一颔首,嘴角似含有笑意。许久未见他开口说话。
展昭眉头愈皱愈紧,无缘由而起的那股凌厉的杀气让他不由得握紧了巨阙。
“阁下,你我可曾见过面?”
黑衣人渐渐抬起手,捻起斗笠的一沿,猛地往后一掷,束得整齐的青丝随着这一个动作飘荡而起,露出的那张脸正是貌耸神溢,俊朗不凡,鬓若刀裁,剑眉如羽。但与此不符的,却是他满身骇人的杀气,漆黑的瞳孔直盯着展昭,眼里写的,全是不屑。
他的唇微启,声音嘶哑而暗沉:
“展昭,十年不见,别来无恙。”
展昭一怔,顿时感到此人的面孔熟悉万分,脑海中闪过千万片段,只在某一刹那定格。
“你!”
开口的这当儿,黑衣人早已是身形一闪不见人影。四周的空气却宁静而压抑,展昭冷眼环顾,眼观鼻鼻观心,只在周遭密闭之中寻那一丝漏隙。虫鸣声混杂在人们叫卖声中,他耳轻动,屏气凝神。
忽的,在鸟儿嘶鸣的瞬间,巨阙随之挥起。
“叮”这一道沉沉的撞击,巨阙不知在何时早已出鞘,明亮的剑身左右分别映照着两个人的眼。
黑衣人笑了笑:“南侠果然是从容镇定,分毫不乱。”
话音才刚落,狠狠的一道剑气落了下来,震得周围的树枝都抖动起来。展昭微微颦眉,无任何慌乱之色,有条不紊地拆着他的一招一式。巨阙在手里灵巧如蛇,内力凝聚而成的剑气如银雪般清冷。
周围早已没有了人,只听得清脆的剑锋相交之声,二人的衣袂在一股凌乱的冷风之中飞舞。
如此交锋,两人前后已接百招有余。开封府外寂寂无声,只听得这两把宝剑相击碰撞而响。
黑衣人的剑尖忽然无征兆的扭转,直取展昭的咽喉。其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形式,划破空气的利剑呼鸣着席卷而至,此一式殆尽他七成的功力。
可电光火石一瞬,展昭的剑横竖在他面前,不费半点气力这霸道的剑势化解。
二人静立在原地,冥然不动。
黑衣人忽然冷冷一哼,剑花一挽收回鞘中。
“巨阙,果如传闻中说所,戾气十足。”
展昭的眸中蕴光轻动:“你是……”
黑衣人垂下头将剑收好,随意道:“多年前,我们并未见过面。”
展昭了然地点头:“我知道……厉萧然是你什么人?”
听到这个名字,黑衣人脸上显出吃惊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淡淡的抬眸看着展昭:
“他是我爹。”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十多年在这悠悠长长的岁月之中,大约也不过弹指。十年以前的事情,若非有人提及,恐怕早已无人问津。
包拯书房中的灯又再度亮起,灯光有些昏暗。房中只站着四个人——包拯,公孙策,展昭,厉也城。
包拯坐在案几之后,捋了捋下巴上的青须,有些不明所以:
“厉少侠此番前来,是为了让本府查明这已有十年之久的无头案?”
厉也城抱拳微倾了身子,朝包拯行了个礼:“是。”
包拯微微垂下眼睑:“这……”
莫说是这时间早已久远,就是这江湖上的案子,一般官府也是很少插手的。包拯拿不定主意,侧目看了看公孙策。那厢亦是面露难色。
见包拯许久无话,厉也城皱了皱眉:“包大人可有难处?”
包拯并不言语,起身走下堂去,踱步于窗前,负手看着窗外灿烂的夜色。沉吟了良久,他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个案子,本府授了!”
即便如此,厉也城却也没有显示出多大的喜悦,表情仍旧只是冷冷淡淡,好像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其实,在他看来,请不请官府出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南侠帮忙。
包拯回身在位上坐下,眉间微凝,道:“依厉少侠所言,令尊当日逝世你并不在场?”
“是。”
“那当日目击之人,你可能寻来?”
“自然!”厉也城偏头看了展昭一眼,垂目沉声道:“展大人目睹了当日的一切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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