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恢复得很快,到了第三天已经如往日般生龙活虎。
七月一过,风就开始带着许些凉意了,市面上的时令小吃也另换了一番。人们依旧是忙忙碌碌,早出晚归,生活就像这样,一成不变。
这日,天才刚蒙蒙亮,开封的城门口便驰过三匹骏马。两匹通黑,一匹为白。马背上的三人皆披了一件半旧的云丝玄色锦皮毛披风,迎着夏末的风,披风的尾端扫过渐渐开始泛黄的草,那溅起的,是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
介于莫愁的骑术有限,展昭亲自替她挑了一匹纯白色的小马驹,马的脾气很温顺,莫愁更是喜爱万分,自己不舍得用鞭子抽它,便轻轻地夹着马腹,任着它自个儿跟着展昭的黑马跑。嘴里哼着那些只有她才听得懂的小曲儿,一路上犹自乐呵。
厉也城骑着马在最前面,那把青色剑鞘中的剑竟从未离过手,飞扬着在官道上疾驰。莫愁虽表面上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时不时却往厉也城的方向看去,目光中探索的意味尤其深重。
从始至终,她队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戒心未减,即便上路那天展昭有向她解释过,但在她的潜意识中,吉州盐尸的那个案子——霍小六的人彘,黄夫人的死,定是与他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他所为,那日在吉州大牢中的暗杀,在衡州布店后院的偷袭都使她放心不能。思及如此,莫愁谨慎地又伸手摸了摸藏在袖口里的□□粉。
宁向直中取,不可曲中求。这向来不是她的作风。
且说,如今江湖,对于三本秘籍的重现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沿途的驿站往来者多是武林人士,商贾反倒不多见,实为稀罕。
展昭三人自开封出发一直南下,马不停蹄行了约几日路程,皆相安无事,未发生甚么状况。
这日时近正午,三人在道上行着,远远便瞅见前边山野青幽处隐着的一处茶舍。茶舍旁有一株枝繁叶茂的古松,松下拴着几匹马,正低头吃草,茶舍门前的帏旗在风中起起伏伏。
马踱到凉棚前,展昭翻身而下,已有一个小二模样的人上前来牵马。
“客官可是要吃茶?里边儿还有位置。”
展昭先是抬头看了看茶舍门上的匾额,牌匾破烂难堪,隐约可见“裕福”二字。他从怀中摸出来几个铜板递给小二,道:
“要一壶好茶,几些吃食。随意就好。”
小二忙点头应着,引着他几人进屋去。
踏过门槛,入了茶舍之内,里中并不太大,但比之荒山野店也着实很少见了。天色尚早,但茶舍里面光线却暗淡得紧,挨坐在右侧的还有十来个人,可见得他们面前的桌上摆有刀剑鞭锤各种兵器,想来也是走江湖的。
莫愁挑了个临窗的空桌,三人方才相让坐了。小二提来一壶清茶,一一给他三人倒上。莫愁习惯性地率先端起来凑在鼻下一嗅,尔后朝展昭使了个眼色,这才开始喝茶。
对面桌的几个人也并未对他们的到来多加留意,只仍旧自顾吃茶闲谈。声音低低沉沉的,若非耳力好之人是难以听得清楚。
一杯茶喝罢,展昭将杯子放回桌上,故作随意地淡淡向身边的小二问道:
“小二哥,你店中可有青花萝卜酒不有?”
一言既出,尽管展昭已把声音压至最低,对面桌的那几个黑衣人士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意无意地向这边看了看,眼神古怪,两相对望后很快又恢复如常,继续吃茶。
店小二回过头,一面俯下身来替展昭倒茶,一面轻声道:“不知客官想要多少年的酒?”
“最近的新酒。”
“新酒,只怕价钱会有些贵。”
“这不是问题,你且只管拿来便是。”
对于展昭这般说话,店小二对这几人的来头心中自然有数,他直径问道:
“客官所问何事?”
“众所周知的那件事。但我所要问的,只一人。”
小二略微有些不解:“客官要问人?”
“是。”
展昭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心,继续道:“照你店的规矩。……这些可够了?”
小二拿在手里掂了掂,留心垂目扫了扫桌边的另外两人。
一人全身黑衣,双手环胸抱着剑,面容虽是俊朗,但眉目间却透着阴冷的气息,另一人是个年纪约摸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模样倒是一般,现只安安静静地喝着茶水。
想了一想,他方才看向展昭:“客官要问何人?”
展昭将他那些小动作看在眼里,轻抿了一口茶,慢慢开口:“三本秘籍出世的这个消息是一个月以前从江南传出的,我想知道,传此消息的人,是谁。”
小二点点头,提好茶壶退了下去。
“客官稍候片刻,小人禀过掌柜的再来给客官上吃食。”
莫愁眼见着这小二绕过那桌子人,直径走过柜台后的屋子里,这才低低朝展昭道:
“展大哥,这人如何眼神这般奇怪?”
展昭侧目看了她一眼,亦是低声道:“依他方才的问话来看,定是没料到我给如此多的银两,却只问传信之人。”
“未料到?”莫愁捧着杯子歪头好奇道,“照你说来,那一般都该问什么?”
展昭轻轻笑道:“要问的有很多。秘籍的大致内容,封面的颜色,纸张的材质,以及持有人地武功底子,所使的武器,所用的招式,或是藏放的地点与看守的人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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