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口气:“纵然你当时生气,如今也该气消了吧?裴休元与我早有默契,那晚他必然会出面担下那个名头,你的名节不会有半分损伤,那些只是做给旁人看的而已。”他伸手抚摸她的脸,“我不会当真置你于险地,阿仪。”
是,这些她早就想明白了。那是他们演给太子看的一场戏,环环紧扣的大戏,而她是其中最关键的棋子。若他提前告诉她自己的计划,她必然会帮助他,可他却选择将她蒙在鼓中,只因他需要她最真实的反应,好让太子的人安心。
可她讨厌这种被人蒙骗的感觉,这会让她想起那个给她留下不好回忆的上元节。
见她还是那个表情,他扯起唇角笑了一下:“你这样子,是不想见到我了?”
她终于开口:“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
“你猜不出来?”他似笑非笑,“以你的聪明,不该问这种问题。”
不,她不聪明。她一点都不聪明。
她忽然觉得无力。
刚才那一瞬,她想知道的是,秦姒墨是怎么回事。她听说他曾派人大张旗鼓去洛城为她搜寻失落的章匮遗曲,暗中却搜罗了大量太子党羽贪污腐败的证据。那么果真如母亲所说,他和她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迷惑旁人,他并没有真的……
朝堂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可她甚至连去关心一下都做不到。这段时间充斥她脑海的,不过是这个男人,他和别的女人在做些什么。
可这些心思,她不能说给他听。
这么想着,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实在可悲。这样的心情,与那些渴盼着夫君怜惜的妇人有什么差别?
强烈的自我厌恶涌上心头,她猛地转身就要离开,姬骞却忽然动了怒气,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毫不费力地一扯就将她拥入怀中。
他从身后抱着她,不顾她奋力的挣扎,冷声道:“你现在跟又我装些什么!前些日子你闹出那样的事情不就是想要我来找你,跟你服软示弱吗?如今我来了,你怎么不继续拿乔了?”
她被他的话说得心头一凉。
病中跟母亲说的那一番话,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过是因为病糊涂了才一时失言。可是在心底深处,她不愿意承认的是,她说出那番话其实是故意的。她知道母亲对她的疼爱,若知晓自己因为这桩婚事这般痛苦一定会设法取消。而那时,必须依靠温氏势力的姬骞必然会有所行动。
说到底,她只是想要以家族的势力来威胁他。
这实在太可笑了。她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用上这样的手段去留住男人。
更可笑的是,在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整整六个月那个男人却一个影子都没有。仿佛这桩婚事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仿佛从头到尾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简直无法面对卑微可笑到这个地步的自己。
“混账!你放开我!”她奋力挣扎,奈何男人和女人力量的差距太大,纵然使出浑身力气,却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姬骞被她闹得心烦,索性将她掉了个方向,逼迫她面朝着自己,右手扣住她的腰肢,低声道:“你到底在闹些什么?”
她无法置信。这个男人,明明是他利用她、骗了她之后再将她置之不理长达数月,在这期间还和别的女子将风月逸闻闹得满城皆知,怎么此刻居然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指责自己?
气到了极点,她反而笑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你放开我。”
“你不想跟我说话,那你想跟谁说话?秦绍之?”他眼睛危险地眯起,“那只每天都飞来看你的畜生身上藏了些什么,惹得温大小姐连体面都不要了!”
她看着他,心中知道他说的是小青。果然,他还是知道了,知道了自己这几个月里和秦继的种种往来。
看着他眼中无法掩饰的恼恨和怒意,她忽然明白,原来自己最近的各种反常,原来自己不顾规矩地和秦继暗中往来,无非是对他心存怨恨。
她想报复他。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他冷笑,“你是我的未婚妻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今你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私下往来,还说我无关?”
她看着他,忽然道:“你纳的那名女子,是秦姒墨对吗?”
他蹙眉:“是。”
“你喜欢她?”她觉得她声音如同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一般。
这一回他没有很快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是。”
她以为她听到会控制不住哭出来,但事实上她只是哑了片刻,便继续道:“她不会一直做你的外室吧,你预备怎么安置她?”
姬骞思忖了片刻,这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慕仪:“你……不会是在担心姒墨过门会影响到你的地位吧?”
慕仪不出声,他似乎当她默认了,用一种淡漠到无以复加的口吻道:“姒墨与你不一样,她不在意虚名,也不喜欢踩在别人头上。无论我最后如何安置她,她都不会与你争的。”
她觉得他的话好像一柄锋利的刀刃,直直地扎进她的心口,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是不待她想出什么话来回击,他便转身而去,只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慕仪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阿母,你猜错了。我们都猜错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