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接过了帛书,把它平铺在面前的几案之上,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心中顿时又笑又气。笑的是这丝帛上的文字,都是一些毫无用处的赞美虚辞,什么皇天佑极,什么秦楚百年友好,等等;可气得是,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签署了又有何用?不就是一副废书而已嘛!
张仪本人却一本正经,谦虚说道:“我张仪才疏学浅,措辞粗陋,惟昭令尹大才,指正在下。”
昭阳本来是个武将出身,十分烦恼这虚辞阔论,他觉得这文书无用,也根本不愿意去费心纠正。他干脆就说道:“张丞相过谦了,秦楚结好的愿望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了,我看就这样吧。”
两个人于是分头去吩咐随从,取出了各自的印玺,在准备好的文书上盖上了两国国相之印。张仪又郑重将归属秦国保存的那份文书认认真真地收好。其后,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张仪就向昭阳告辞。
昭阳挽留张仪在令尹府用餐,张仪婉言拒绝,他吩咐郑成准备好马车,出了令尹府大门之后,向昭阳再次拱了拱手,登车扬长而去。昭阳摇了摇头,觉得这张仪真是一个呆板的怪人,可偏偏这等无用的虚辞连篇之人,各国国君还奉为上宾,昭阳认为这也是不识时务之举。
张仪回到了下榻的上舍后,刚一进厅堂,一个负责保卫的秦国便衣武士就前来禀报:“上午太子府的靳尚大管家派人送来了一个口信。”
张仪正关心着靳尚与郑袖的消息,他急忙问道:“口信的内容是什么,快快报来。”
便衣武士回答:“口信很简单,就说是张丞相想要见的那个人不愿即刻见面,请丞相再等合适的时机。”
张仪一听,心情立刻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别看这个口信简单,其中包含着复杂的讯息。张仪深知靳管家本来是贪图秦国贿赂的,他不会接受了一百金的定金之后,故意拖延着不去办事。
靳尚一定是苦口婆心地劝说郑袖与张仪见一面的,那么他努力之下,郑袖依然拒绝,只能说明其中确有难度。从口信中细细分析,靳尚仍然不甘心就此失去了秦国接续而来的贿赂,他好像还想再努努力,促成张仪与郑袖的会面。
然而,张仪却等待不起,他来到了郢都之后,没有一刻闲着,紧锣密鼓地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目的正是尽快促成楚国从渑池撤军,以解司马错所率秦军的围困,如果楚国的动作迟缓,那秦、楚的合约也没有太大实质的意义。
张仪拧着眉头,心中火冒三丈,他狠狠地砸了一下厅堂上的木柱,“蓬”地一声,震得厅堂一阵回音。张仪之怒,也在于郑袖的倨傲,这个女人曾经把自己害得那么惨,现在又拿捏着架势,好像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张仪心想:“这个女人如此高傲自大,我一定要让她尝尝我张仪的厉害。”
张仪恼怒的神色都被跟随在身边的人看在眼里,他们面面相觑,不知丞相所为何事。猜到了他可能是因为一个人拒绝相见,所以怒火中烧,但这个人是何方神圣,他们都不得而知。众人有意劝解一下丞相,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厅堂之上气氛颇为凝重之时,从门外传来了一声禀报:“报丞相,太子府的管家靳尚又派人前来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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