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还在江湖上乱撞时,东投人不纳,西投人不接,哪里看得到这般景致!”焦挺趴在满是灰尘的护墙之上凭栏远望,抒发着胸中感叹,“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有一天能站在这大名府的宫城上!”
“你望前面看!”王伦一笑。
焦挺使劲的瞪着眼,却发现前面除了巍峨壮丽的宫城,只剩一片薄薄的雾气,却连个人影也见不到。
“四百里外,便是东京开封府!你今天能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屹立在大名府的城头,说不定多少年后,你就能同样站在开封府的宫门之上!”王伦叹道。
“哥哥,咱们不是在海外有了基业,将来还会回来跟昏君决一雌雄么?”焦挺不解道。萧嘉穗见状也望向王伦,他也很想知道这位山寨领头人心中对未来的规划。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王伦慨然一叹。
一年多以前他还在为自己的生存而挣扎,转眼间目标已经变成了给身边这七八十个兄弟,六七万士卒与依附的百姓谋前程。再过不了几年,金人的铁蹄即将南下,到时候生灵涂炭,国难当头,自己又会处于一个甚么位置呢?
见焦挺此时懵懵懂懂,而萧嘉穗若有所思,王伦把目光转向刚刚被索超送来,此时仍昏迷不醒的仇悆,因为此人名字比较独特的原因,王伦对他倒是有些印象,记得此人绝对属于百姓眼中的“好官”一类,而且还在宋史中还专门有他的传记。
不过王伦毕竟不是专攻宋史之人,对仇悆的事迹只记得个大概,却不知详细。
王伦所不知道的是,仇悆一生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地方上作亲民官。他每到一地,都深受当地百姓爱戴。古时百姓对离任官员表达敬意,大多送万民伞之类的物事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是这仇悆离任之时,曾被旧地万余百姓强行截至县廨,纷纷表达想要他继续留任的意思。可见其为官之难得。
在两宋之际的战乱动荡中,地方官少不得在军事上有所的表现。仇悆不但勤政爱民,在守土卫国上,也颇有建树,并且还和当时军界两位名人有过接触。
第一个名人便是“中兴四将”中水分很大的长腿将军刘光世,当时仇悆一步步熬上庐州知州,兼淮西宣抚使,当时伪齐犯境,上司官刘光世几次叫他焚烧积聚,放弃庐州(合肥),他拒绝执行这种乱命。刘光世大怒,派部将张琦带领几千兵士赶到庐州城,欲以武力叫他屈服,一同逃跑,仇悆大义凛然道:“若辈无守土责(你们不负责保家卫国),吾当以死殉国!寇未至而逃,人何赖焉!”张琦叫他镇住,怏怏而回。随后仇悆召集溃兵和民兵,几次打退敌人进犯。
没过多久,攻打庐州伪齐(金国所立)加大进犯力度,完颜兀术又亲自率金军为后继,就在仇悆要实现以死殉国的诺言之时,猛人牛皋出现了,仇悆大喜过望,连忙联络过境的牛皋,牛皋不比刘光世,欣然允诺,当时阵前发飙,高呼“我牛皋也,尝四败兀术,可来决死!”带头冲锋,最终打退敌军。事后,仇悆因功加徽猷阁待制。诏回朝廷,军民号泣相送。
尽管对仇悆未来人生的细节并不甚了解,但这样一个好官坯子,此时还这般年轻,正巧撞到王伦手里,怎叫他不动心?只是听唐斌、林冲连连报来的消息,王伦一时陷入沉思。
“哥哥,多亏了卢员外和燕小乙,筹集大车之事妥了!此时全城可以套上牲口的大车,全叫咱们拿粮食溢价赎买下来,另外又在城内定做了四、五百辆大车,赶赶工期,在后天大早之前,可以交货。以备咱们在路上轮换使用!”匆匆赶来的许贯忠三步并作两步,满脸是笑的上前报着喜讯。
王伦一听大喜,道:“连牲口都买下了罢?”这一回梁山军虽然在大名府夺了上万匹马匹,但是这些牲口之前从没有拉过车,磨合尚需要时间,而此时王伦最缺的就是时间,还是把用熟了的牲口买下为好,反正用粮食付账。这些牲口到了梁山,仍有用处不说,且又是一笔财富。
“都买下了,少时便由卢员外和小乙送到粮仓去!”许贯忠拱手道。
“好好好!做得好!”王伦夸奖道,“如此便按咱们之前说定的,把这些大车,分十队装满粮食,运送下面十个县里面去,最好直接下到村坊。那三万河工,每队三千人,往来运输,再叫杨志、唐斌、张清各管理三、四队,保障沿途安全,并作宣传,但遇要上我梁山的百姓,无论单人投靠,还是举家相投,只管收来!”
萧嘉穗点头道:“招兵还是要下到村坊为家,佃户子弟能吃苦,知尊卑!踏实,可谓我山寨未来精兵的基石!”
许贯忠哈哈一笑,道:“萧老哥此言略有些片面了,咱们城里汉子哪里差了?好像哥哥身边的韩世忠便是市井出身,我观他外粗内细,有大将之风,哥哥命他巡视街市,百姓皆有美言,可谓井井有条!”
见萧嘉穗和许贯忠说起城市兵和农村兵的优缺点来,王伦笑道:“市井长大的汉子见识广,心眼灵活;佃户子弟从小苦到大,心志坚韧,执行力强!依我看,是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优势,还是搭配着来!我敢说,只要到了我梁山一年以上,包管他们各个都是好兵坯子!”兵只要有了“魂”,便不是寻常对手可以战胜的,而因为王伦的到来,梁山泊有了一大先天优势,便是能为普通一卒塑造兵魂。所以无论城市兵,还是农村兵,只要上了梁山,王伦都有信心将他们锻炼为合格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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