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这些人的对话,王伦面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其实朝廷在江南的武备一向松弛,比如偌大的明州,城里却只驻有一个步司辖下的指挥,是以王伦才只带着焦挺一人随邓元觉入了城,只是不曾想他连东京的大风大浪都如履平地,却在这东南锦绣之地给逼到一辆马车之上。
不过眼前情况虽然紧急,却也不算甚么穷途末路,起码王伦手上能打的牌不止一张,当下静下心来,暗暗思量对策。
从石墙翻下来的明州捕快,在向当场的军士们确认了没人从这里逃脱之后,渐渐把目标锁定在这三五辆马车之上。刘提辖此时也没有异议,他此来江南就是执行护卫职责,若是叫妖人躲到车上,惊吓了贵人还是小事,若是惹出甚么不可挽回的损失来,这趟他也不要回去了。
当然了,他也不可能单独只叫明州府的捕快搜车,只见他持刀站在一边,全程监视着马都头的行径。
一番搜查下来,前三辆车都没有甚么异常,到了检查第四辆马车的时候,刘提辖忽然踌躇起来,伸手拦住欲要上车的马都头道:“且慢!”
马都头见这马车装潢不同其他车辆,也猜到一点端倪,当下道:“小人也知此举甚是失礼,不过越是贵人的车仗,越是要检查清楚,若是放得两个妖人上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到底是积年的老公人,说话很能切中要害,只见刘提辖把手一放,道了声“罢了!”自己保护的这位贵人虽然年纪不大,但素来雍容大度,从不为难他们这些差事在身的人,终于是下定决心了。
马都头嘿嘿一笑,拱手谢过,便要叫人进去查探,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听一声娇嗔从后传来,喝问道:“尔等作甚么?”
马都头连忙叫住众人,脸上堆满了笑容,回头见是贵人身边的丫鬟,也不觉丢脸,讨好道:“有几个妖人躲到马车上,为了贵人安全,小人们不得不搜……”
“我家贵人的座车,岂容你一个男子偷窥!”那丫鬟坚持道,马都头不敢犟嘴,他当日亲眼见了,这丫鬟和贵人情同骨肉,心知得罪她便是得罪那贵人,得罪那贵人便是得罪了知州相公,要知道此处宅院乃知州家的别居小院,不是一般关系,怎肯主动提出来借与人落脚?
此时马都头不敢和这丫鬟对眼,只好求助一般的望向刘提辖,刘提辖见这丫鬟平时极少摆这种心腹人的气势,不知怎么突然大反常态?当下来不及细想,直出言劝道:“环姐儿,为了妥当计,还是看看为好!”
“看看看,有甚么好看的!”环姐儿嘟着嘴巴道,旋即赌气似的从另一边爬上马车,道:“我家小娘子的座车,我自来看,你等却不可偷看!”话音还没落地,便见她一头钻入车厢。
见她这般冒失,刘提辖下意识便抽刀在手,提醒道:“环姐儿小心歹人!”
眼看刘提辖就要登车护持,哪知这环姐儿突然把头收回来,瞪着马都头道:“明教方腊就在里面,你去捉啊!”
刘提辖一听这孩子气的言语,直吐出一口气,反身跳下车来,此时周围响起一阵哄笑之声,原来是随这丫鬟同来的军士们都笑了起来。马都头被她一句话呛到,有苦说不出来,也不知该附和着笑,还是该冷面不理,心中暗骂这些大户人家的丫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拿他们这些当差的当人看。
在这环姐儿的冷嘲热讽中,马都头检查完最后一辆马车,仍是一无所获,没奈何只好提出告辞,哪知那丰老爷家的护院头目却不依不饶,道:
“我亲眼见他俩个从这段石墙翻了过来,难不成张翅膀飞了!这辆车儿,还请叫小人检查一番,不然回去难以交待!”
“大胆!你轻轻一句没法交待,就可以拦着我家贵人的马车?谁给你这个胆子?我今天要是让你进去了,我回去怎么跟我家主人交待!?”
哪知环姐儿突然发起怒来。这丫头平素人缘极好,只听她说完,随行的众军士都是齐声大喝,吓了这护院和马都头一大跳。
“我家老爷是……”这护院头目平日里在明州也是横着走的角色,怎怕这些过路神仙?当即又要搬出他家老爷的名讳来,哪知还没说完,只听一个柔美温和的声音传来,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刘将军,还请替奴家多多拜谢知州大人款待,我们在城外大路等你,我看这便启程出城罢!”
这个女子一出来,众军士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担见一位身着白色孝服的清丽女子落入众人眼帘,有句老话叫做:“要想俏,一身孝!”只说这女子本来就生得国色天姿,再加上这一身白色衣裙,直叫明州众衙役捕快顿时惊为天人。
众军士得了这女子言语,都不甩那坐井观天的甚么谁家护院,直把这伙人当做闲杂人等都拦在圈外,这时执勤的明州官兵也从震撼中回神,记起自己职责来,上前帮着隔离墙边“闲人”。
“她……这……简直欺人太甚了!”那护院头目见这架势也不敢妄动,只是对着马都头诉苦,心中十分不平。
“你要闯多大的祸事出来,才肯罢休?莫说妖人不在她车上,就是在她车上,你也只能干看着,你家表少爷那顿打,算是白挨了!”马都头这时却放起马后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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