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不悦的到了自己的值庐里头,李鸿藻去了保和殿准备给皇帝上学的东西,胡林翼出园子,说是去东陵巡视两宫陵寝,他最是滑头,彭玉麟是老乡,又不用自己出面护着他,皇帝自己十分看重,何须在军机处和人闹的不愉快,所以,眼下,又是恭亲王的一伙子体己人,宝鋆和朱学勤。
“哎,”恭亲王叹了一口气,“我如今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王爷别担心,这也是小事,从来只有那些不秉政的人物才一味强硬,谁当家,谁就知道柴米油盐贵了,”朱学勤劝道,“别看这李保定似乎主战的样子,若是让他当了这个领班军机大臣,让他日日为银子发愁,知道这水师出动一次就要几万的银子,他也会心疼了。如今,只是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
宝鋆用热毛巾擦脸,“修伯,王爷哪里是为了这事儿,他李保定,只是皇帝的师傅而已,若是没有这样的身份,他如今才五十出头,就想在军机处当差?门都没有!为官清正,道德学问,这我没话说,可论实事之干,洋务的差遣,他连我这脚后跟都跟不上,你就看,要是皇上今日撸了我的户部尚书,给他李保定去做,你瞧瞧,他能不能把这些丁银、军费、俸禄一样样的应付下来!”
宝鋆这时候大发牢骚,毕竟没外人在场,“我才说了一句,就被皇上骂成这样,说我离间天家亲情,我真是冤死了,太后这样干政,皇上还交好,真叫咱们王爷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王爷,”朱学勤想了想,“学生以为,您还是自请辞了议政王的位置罢了。”
恭亲王不见惊讶之色,默默点头,“这事儿我想了许久,是该自请辞了。”
“嗨!”宝鋆不解的问道,“这是做什么?前些日子闹得这么大风波,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这个名头么?万岁爷好不容易服了软,这时候怎么又要自请辞了议政王呢?”
“之前不辞议政王之位,只是一个架势罢了,”朱学勤说道,“皇上盛怒之下,就让王爷辞了此位,岂不是少了颜面,日后如何秉政?自然是要挺住,不能弱了声势,可这议政王毕竟是要辞的,如今太后的意思,就是明摆出来了。”
宝鋆大吃一惊,“难不成,这太后在东海的举动,就是为了给咱们王爷下马威的?”
恭亲王微微点头,朱学勤亦是苦笑,“我只是妄自揣度而已,只是略能中太后的心思,昔日王爷在太后撤帘之事中未有举动,垂帘和议政原本就是一体的,只是在皇帝未亲政时候的权宜之计,太后既然已经归政,王爷这个亲王,自然不能继续议政了。”
“一是摆明自己态度,又合了皇上的心意,二是削了王爷的面子,”朱学勤唏嘘不已,“如此一来,王爷也只能先撤了这个议政王的头衔吧。”
恭亲王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只盼着不要再退出军机就好了。”
“这必然不会,”朱学勤说道,“外头只能靠着王爷,没有别人能担此重任了,不是谁都能成为世宗皇帝的。所幸皇上也知道王爷的功劳,这不是还有铁帽子吗,这个爵位,五爷可是看着眼红极了!”
宝鋆无法,也只好静下心来仔细谋划如何弄银子给南洋水师,“户部的银子,今年除了日常用的之外,又准备了大部分的银子给太后在西方签订的合同购物之用,太后花钱可真厉害!”宝鋆微微吐槽了一句,“虽然不知道何时履行,可这预付的款项不能欠,还有今年的军费,吏改官,西部等地设置流官,这俸禄这都是大头的开支,王爷,我实在是挪移不开了,你要说今年和日本人干起来,税收银子收不上来的话,杀了我的头,那军费再也弄不出来了。”
“所以不能和日本人开战,”恭亲王说道,“你也别担心,日本人不敢,我想了想,这日本人才开始维新没几年,没有那个实力敢和天朝叫板,不用担心。”
“还不如再开捐官呢,”宝鋆悄悄的说道,“这银子来的快。”
“不可,”恭亲王摇摇头,“这可是仁政,亦是整顿吏治的大手笔,不仅是皇上亲政之后第一件的大事,也是我的主张,这事儿,不用提了,再说了,如今也并不是没有捐官。”
皇帝亲政之后,第一个,办洋务收税收,财政宽松了许多,不用十分仰仗捐官的银子,第二个,也实在是捐官闹得可笑,有一个捐了道台的老头子在养心殿朝见,居然耳背到皇帝的怒斥声都听不清,还以为皇帝要给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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