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懿德摆好了恶战的架势后,太平军的船队却没有进攻,而是有洋人的商船前来交涉。王懿德一定太平军是到厦门救人之时,当即松了口气,既然太平军没有攻打福州的打算,他也就拿起他的官架子和威妥玛绕山绕水绕了半天,反正他也不得罪洋人,但就是一句话,不会同意太平军南下接人,也不和叛逆谈判。
说实话王懿德非常恼怒,他何时见过如此气焰嚣张的叛逆,居然还勾结外夷和朝廷讨价还价起来,要知道就算朝廷最后宽赦叛逆,那也是要有恩旨招安的,断无如此冠冕堂皇来和官军讨价还价的。
谁知长毛胆大包天,洋人回去后不久,长毛船队中的十余艘红单船和二十余艘快蟹船飞出阵来,恶狠狠的扑向闽江马尾港内的清军水师。
驻守此处的清军福建水师只有数十艘船只,大部分都被李廷钰调往厦门去了,剩下的都是些小船,哪里是气势汹汹的太平军水师的对手?
双方开始了炮战,清军船小、炮小,在港内乱窜,通宝和尚毕竟是在海上多年的海盗,和洋人也打过不少次海战,非常熟悉海战的精要,他让红单船一字排开,抢占上风T字头位置,把清军水师那些可怜的小船全都堵在港内。一顿炮火之后,清军水师战船几乎都被击沉在港内,随后太平军又炮击了岸上的炮台。
清军七座炮台倒也布置严密,炮战了半个时辰之后,通宝和尚看占不到什么便宜,再打下去己方定有损失,打掉清军那些讨厌小船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当即下令全军退出闽江口。
威妥玛全程观看了太平天国海军的作战,向陪同的海军少校赫利说道:“少校,你看这些太平天国海军怎么样?”
赫利微微一笑,昂起骄傲的头说道:“他们就是一群海盗而已,他们的船和炮优于清军,而且数量也多过清军当然能够取胜。要是我们英国海军,只要一艘战舰就能把他们全都送到海里去。”
威妥玛呵呵一笑道:“是吗?少校你很骄傲,这是好事,但是永远不要小看对手学习的态度,你能想象太平天国这伙叛军在去年还只是在内地作战,短短时间内,他们已经把手伸到海洋了。他们的学习精神和敢于尝试的态度已经远远的把满清政府比下去了,他们会是一个潜在的对手。”
赫利摇摇头说道:“副领事先生,我们现在的对手只有俄国佬。”
威妥玛没有再和他说话,而是站在船舷边看着欢呼呐喊的太平军水师官兵们,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法兰西那位矮子皇帝说得是对的?中国是一条沉睡的雄狮,一旦他觉醒过来,将不可战胜?”
得胜之后,太平军突入闽江的船队返回到外海,略作整队后,又继续赶路。而福州的王懿德自从太平军开始炮击炮台后,他便马上逃回福州城,闭门谨守,直到下属第三次来禀报说长毛船队走了,他才来到炮台上观看。
果然长毛船队已经走得干干净净,江面上只留下清军残破战船的残骸和无数的水师兵勇尸体,王懿德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王懿德手下一名幕僚上前进言道:“总宪,看来长毛贼是真心只想接回厦门的叛贼。闽浙两省富饶之地皆在沿海之地,要是长毛贼破了厦门水师,他们便可逍遥近海,而我等无所可制,却是非常不利。如今只要总宪大人手上还有兵勇,还有水师,朝廷就不会太过为难大人。让长毛贼把厦门的贼寇接走,咱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收复厦门,又能保全水师,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王懿德捋了捋颌下的山羊胡须,沉吟道:“话是如此说,但就怕日后被朝廷知晓,难免不会有人参奏老夫与叛贼勾结。”
那幕僚奸笑道:“此事易耳,不是当中有洋人插手其中么?大人尽可上奏说是发逆勾结洋人兵犯,大人殚精竭虑才稳住福建局势,既未开罪夷人,酿成夷祸,又收复厦门,驱逐长毛贼数百艘的水师船队,旁人如何能说什么呢?况且围攻厦门的是李廷钰李军门啊。”
王懿德迟疑的问道:“那李廷钰会答应如此办么?”
那幕僚笑道:“总宪大人放心,李军门家小陷在厦门城中,他比谁都想尽快收复厦门,小人愿往厦门一趟,只要发逆能保住李军门家小平安,相信李军门一定会答应和长毛易手厦门的。”
王懿德嗯了一声,沉吟片刻道:“也好,你马上持老夫的公文前去厦门,公文上老夫只会把此处的战事说与李廷钰知晓,旁的只字片语不会落实,就靠你一张嘴去说了啊。”
那幕僚躬身笑道:“总宪大人放心,小人定然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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