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不愿离开,庾条也由得他们,继而转向先前那些发声力挺他的人,神态则变得和缓一些:“患难而见真义,诸位不愿弃我,我今日于此誓言,此生必不相负!隐爵不会垮,只会越来越好!”
“若非庾兄相助,我等如今仍是困蹇度日,哪能有今日从容!挟利相负,背弃旧谊,非人矣!”
彼此既然已经言恶,这些人言语自然不再客气,语调充满鄙夷暗讽。
留在这里的那些异志者听到这话,更加难以自处,当即便又有几人将要起身离开。
然而这时候,庾条却又说道:“往年隐爵只是小试,有了沈氏吴中豪宗相助,日后隐爵才是真正的巨利营生!”
听到这话,那些已经站起一半的人便又坐下来,实在好奇庾条将要说什么。
庾条扬起案上那一份画册,继而对众人笑语道:“诸位可曾见这册中图画?”
众人视线纷纷转向各自案头,继而又望向庾条,等待解惑。
庾条拍了拍手,继而便有仆人自外行来,将一个长条案几摆放在厅中。然后更有十数人各自捧着一个被丝缎覆盖的托盘走进来,将托盘摆在了案几上然后便退去。
“这图册精美,其中诸多物品都新奇精致,世所罕见。其中有许多,更是闻所未闻!”
庾条手捧画册,笑吟吟站起身来,将图册翻到其中一页,这图画倒并不出奇,乃是一坛美酒:“人不患贫,而患无知。醴泉真浆之名,盛传于吴中,只是不知座中有几人饮过此等佳浆?人言皆为虚,眼见才为实!”
一边说着,庾条一边举起酒杯来,让仆从给自己斟上一杯酒,鼻端轻嗅,继而轻抿一口,然后才慨然而叹道:“酒香绵织醇厚,其味辛烈回甘,如雅音绕梁,悠长久远。”
因为沈家刻意控制酒水产量,在座这些人尝过真浆的确是寥寥无几,见庾条如此作态,已经有人忍不住也倒一杯尝了尝,继而眉头便微微皱起:“这是什么酒水?这分明是火啊!”
“非此猛烈,如何能将散毒裹挟而走,让人起死回生!”
庾条笑吟吟说道,这醴泉真浆成名之事,在座多有耳闻,听到这话后,便又饮一口,继而闭目皱眉回味,再睁开眼时,神色已经不复淡然。
旋即,庾条又将画册翻过一页,那图画乃是一尊青瓷花瓶,色彩鲜明活泼,让人观之心喜。
“吴越瓷瓯,妙趣天成。烈火焚烧,釉光流彩,可谓传世佳作!”
说着,庾条将一个丝缎覆盖之物掀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与图画上一般无二的瓷器。众人的视线纷纷被吸引过去,视线一俟落在那瓷器上便难以转开。
时下南北都不乏陶瓷技艺,虽因用料费工颇巨而价格高昂,但座中众人都属高收入高消费的群体,家中自然多有所用。
庾条手臂一展,示意众人上前围观。待行到近前仔细端详,众人益发感受到这瓷器釉质细腻、色泽纯洁如翠,有人忍不住上手去抚摸把玩,益发觉得光洁如凝脂一般:“真是妙手巧艺,世所罕见!”与之相比,各家所用那些釉色暗哑,釉层粗糙的器具简直跟瓦砾没有区别!
待众人视线皆落在那瓷器上时,庾条却已经又翻了一页,这一次的画面却有些模糊,让人看不清为何物。当庾条将另一个丝缎掀开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则是盛放在器皿中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晶体细沙,无人能辨认出此为何物。
“甘之贻,使我乐而忘忧,此银河之沙耶?瑶台之蜜耶?不似凡俗应有!”
虽然沈哲子这广告词编得让人恶寒,可是庾条念起来却是顺畅,尤其当他捻起一点砂糖送入口中时,更是一脸的熏然陶醉,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有人也学着庾条将一点砂糖放入口中,待唾液化开糖粒品尝到那甘甜滋味,神色既震惊又茫然,待要再取一点,却发现那砂糖罐子早已空空如也,再看旁人,皆是一样的神情,难以置信!
眼见众人饱受震撼的样子,庾条情绪更加笃定,继而次第将那些丝缎一一掀开。后续这些物品,既有新趣未见之物,又有价格高昂的奇珍。
众人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可是在受到频频冲击后,神情都有些迷惘。如此多或奇趣、或奇珍、或异宝之物,实在让他们有大开眼界之感。
待回到各自位置坐定,庾条并不急着开口,而是给各人留下一个平复心情的时间。
良久之后,才有人发问道:“今日始知天地之大,奇物之多,实在是眼界大开!只是庾兄让我等欣赏这些异物,与今日之议又有何关联?”
庾条闻言后一笑:“隐爵至今,资财输入输出,已经渐有匮乏。这乃是不争的事实,开源不足,后续乏力,久而成困。因而我才有不再接纳资友的决定,这也是无奈之举。”
众人对此多有感触,其实这也是许多人想要退出的原因。隐爵集资分利,但是民资有限,所入越少,所分越多,这样一个趋势发展下去,似乎已成绝境。尤其庾条不再接纳新资友,更让人感觉到危机将近,就连强势如颍川庾家都不敢再裹挟更多人来。
“无奈之外,其实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一点分别之心,不愿让更多人加入进来,与我等分利。”庾条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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