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孙权到时候拿什么去和军方顶?
拿天灵盖么?
就算是周瑜确实是值得信任,不会背叛孙氏,可是周瑜的兄弟孩子亲属呢?孙权害怕啊,他觉得『周瑜』这两个字,可不是一个人,是一大帮子人!
孙策和刘备都有魄力告诉天下人,若是自家继承人不争气,那么『君便自取之!』
可孙权没这个胆量,他只敢喊着『摸摸你们的良心!』
而事实上,孙权即便是到现在,还有机会重振江东士族的信心。
只不过么……
……
……
周瑜当下就在摸着胸口。
不是真的摸良心,而是他的病情反反复复,已经很长时间了。
俗话说,男怕咳,女怕拉。
周瑜为了治病,还吃了金丹,虽然一时能够激发出身体潜力,但实际上也将元气掏空了,药效一过便是越发的严重。
乱吃药,真会死人的!
此时此刻,在宅邸内院的书房当中,周瑜正和急急赶来的鲁肃对坐一处,两人都是脸色难看。
周瑜是病得难看,而鲁肃是忧虑得难看。
周家书房之中装饰用度,自然也是江东数一数二的,不管是墙上挂着的,还是桌案上摆着的,亦或是最不起眼的在角落里面的除尘之物,都是精雕细刻。
可在此时,两人却将这些器物视若无睹,只剩下满眼的悲哀和忧愁。
『江东啊……』不知道过了多久,鲁肃才长长叹息一声,『这些人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啊!』
孙权都能知道朱治是在做什么,周瑜和鲁肃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朱治在保全自身,保全朱氏的地位。
可是为了保全其自身,朱治如今的做法就等于是将江东给卖了。
舍弃了江东的未来,为的就是能够让朱氏上下过得更好。
说起来,当然是江东的制度有问题。
这也是孙家上一代就遗留下来的问题。
因为孙坚不懂政治,所以孙策也不懂,一直到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算是勉强回个头,但已经有些积重难返了。
周瑜也清楚江东制度上的缺陷,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在尽可能的削减老一代的影响,甚至包括他自己。
人都有私心,这没有错,但是如果以人都有私心这句话当成是挡箭牌,行鬼祟之事,那又是谁的问题?
周瑜有没有私心,也有。
可是周瑜至少没有将自己的私心凌驾于孙氏基业之上。
鲁肃同样也有私心,可同样的,他也不会因私而废公,所以周瑜和鲁肃能聊得起来,相交投契。
但问题是,周瑜和鲁肃遇到的是同样也有私心的主公,孙权。
『我去找主公一趟罢……』周瑜咳嗽了两声,轻声说道。
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很虚弱了,连说话都不能大声一些,否则容易引起剧烈的咳嗽。
按照这样的情况,如果孙权有什么疑难问题,理应上门来『请教』才是,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周瑜要主动上门去『请示』。
『公瑾!你这身体……你且安心在此休养!我先去一趟!』鲁肃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来人!备马!』
周瑜伸手想要呼唤,却剩下了咳嗽,等咳完了,鲁肃也走了,只能是闭目而叹。
叹息幽幽。
……
……
『子敬要见某?』
孙权皱着眉头。
沉默片刻,孙权点头,『有请!』
鲁肃见了孙权,拜倒在地:『主公!有难矣!』
孙权即便是再装沉稳,听闻此言,也是不免心跳肉跳脸皮抽搐,尤强装笑脸说道:『子敬莫非是在说笑?江东……江东何难之有?』
鲁肃抬头,面容严肃,『非江东有难,而是主公有难!』
孙权终于色变,『可是有人谋反?!』
鲁肃摇了摇头说道:『无有谋反。』
『哦……』孙权重新坐下,『那么……这有难之言,又是从何说起?来来,子敬先坐,坐下再说。』
鲁肃谢过,然后走到一旁坐下,『如今斐曹两争,主公尊意如何?』
孙权沉默了片刻,摇头说道:『未有定论。』
『主公以为何人可胜?』鲁肃又是问道。
孙权叹息一声,『原以为曹丞相有百万之众,又可借天子之名,征讨关中,无有不利。然如今……似乎,嗯,斐骠骑着实顽强,据河东以战曹军。而曹军远征日久,粮草恐是难以为继……如今看来,倒是斐骠骑胜算更大了……』
鲁肃沉声说道:『既是如此,朱君理袭取江陵,明面上是得了郡县,实际上是害了主公!』
『这……这是如何得说?』孙权见鲁肃弹劾朱治,心中还略微有些得意,毕竟朱治代表了军方的元老体系,鲁肃如此摆明车马的表示朱治有罪,那么也就意味着鲁肃不会和朱治穿同一条长袍。
这就很好。
鲁肃又说道:『朱君理得了江陵,便是绝了主公退路。此事并非仅是恶了丞相,乃主公出尔反尔,背誓违盟,使得主公背负不义之名,将来如有危急,又有谁能相助?如今若是天下归一,江东众人皆可降,唯独主公不能降。』
孙权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和历史上的赤壁之战一样,江东的文人士族并不待见孙权,所以他们也不在乎孙权的未来。
『如今计将何出?』孙权问道。
『主公当以连曹抗斐!』鲁肃沉声说道,『天下诸侯多灭亡矣,独有斐曹存于江北。今曹久战不下,斐势已强。主公若欲全江东,则当联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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