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无比安静,脚步声的回响无形之中就被放大了,艾略特努力放轻着步伐,却没有放慢速度,视线忙碌地搜寻着。与此同时,脑袋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他已经绕了十五分钟,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医院的整栋楼范围着实不小,这样漫无目的地继续绕下去,也不是办法,想要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他必须思考出更加有效的筛选办法,也许,找人探询一番,这是一个不错的注意。可是,应该找谁呢?
护士?病患?复健师?清洁工?
一个一个信息在脑海里筛选着,突然,艾略特的脚步就不由顿了顿,刚才视线余光捕捉到了什么?他又往回后退了两步,朝着右手边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蓝礼。
少年依靠在椅背上,扬起脸庞,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落下来,淡淡的尘埃在那隽秀疏朗的眉宇上方飞舞着,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晕,五官的轮廓变得模糊了,只能捕捉到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时光仿佛挂在那轻柔的嘴角,肆意地摇晃着,却始终不曾离去。
青春正年少。
艾略特有一刹那的愣神,他几乎都忘记了,今年的蓝礼才不过二十一岁而已。虽然人人都在强调着蓝礼的年轻,可事实上,蓝礼表现出来的风姿和仪态总是会让人们忘记他的年龄。一直到此刻。
愣神过后,一股狂喜席卷而至,充盈着胸膛,找到了,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
艾略特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可是喜悦还没有来得及爬上眉梢,慌张和恐惧就让脚步戛然而止,那突兀的停顿让鞋底与地面摩擦出了一声尖锐的声响,艾略特只觉得血液立刻冻结成冰,整个人僵硬在原地,睚呲欲裂、肌肉紧绷。
那可是蓝礼-霍尔。
至今为止,艾略特一共和蓝礼交锋了两次,第一次是艾美奖颁奖典礼结束之后,他傻乎乎地掏了出租车的车钱,然后被抛弃在庆功派对的大门之外,被保安追得到处跑;第二次是在夏威夷,蓝礼那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的表现让他看起来像是小丑,狼狈不已地落荒而逃。
虽然说出来有些丢人,但老实说,他有点害怕蓝礼。因为吃不准。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记者圈子里的同行们——虽然记者从来不把狗仔当同行——也都是如此认为的,蓝礼出现在大家面前这短短一年时间,他和记者的多次交手,记者不仅没有办法占到便宜,反而还落于下风,甚至还狼狈得不行。
那些试图从蓝礼嘴巴里套出爆料的记者,往往都是引火烧身、自顾不暇。传闻说,“娱乐周刊”的记者屡次在蓝礼手中吃瘪,已经沦为业内笑柄了,要知道,同样是“娱乐周刊”,最近正在把娜塔莉-波特曼闹得焦头烂额。
那些鲜明的回忆涌上心头,艾略特整个人就定格了下来,认真地思考着一个无比严肃的问题: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自己居然主动送上门,大老远地跑到西雅图来,自讨苦吃?难道,他有受虐倾向?如果他现在转头就跑的话,来不来得及?
“下午好,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准备打个招呼再走?”
来不及了。
耳边传来了那温润醇厚的嗓音,艾略特的肌肉不由一僵,然后才意识到,自己依旧保持着定格的动作,看起来着实滑稽,于是讪讪然地收回了动作,假装不在意地左右看了看,内心深处还保留了一丝冲动:现在落荒而逃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视线重新看向了蓝礼,然后就看到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没有丝毫的慌乱,儒雅而静谧地坐在长椅上,那怡然自得的神态,可以看得出来,他十分享受这慵懒午后的难得宁静。这让艾略特稍稍挺起了胸膛,重新鼓起了勇气——
他是狗仔,他是强势的那一方,他根本不需要害怕蓝礼,且不说年龄方面的优势,单单说笔杆子和镜头都掌控在他手中,采访完毕之后,想要如何撰写文章都是他的事,他又何必担心呢?蓝礼才是需要谨慎小心的那一方。
他如此安慰自己,给自己加油鼓劲,然后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左右看了看,艾略特有些迟疑,不知道应该如何定位,如果就这样站着的话,虽然高度优势可以占据心理上风,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一种自己是下属、蓝礼是上司的错觉;可是如果坐下来的话,他应该做哪里呢?
艾略特的视线落在了长椅上,这张长椅至少可以做四个人,而蓝礼坐在了左侧,留下了右侧的大片空位,似乎摆明了邀请他坐下来。
哪一个艺人会邀请狗仔坐下来促膝长谈?
艾略特觉得有点懵,但他还是坐了下来,尽可能地朝着右侧靠了靠,清了清嗓子,“……你在这里干什么?”问题说出口之后,艾略特就自己翻了一个白眼,这真是一点都不专业,即使是刚刚入行的菜鸟也不会提出这样没有营养的无聊话题,于是他连忙亡羊补牢。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西雅图?你难道不应该在洛杉矶吗?你不仅缺席了颁奖季的大部分热闹,而且还缺席了提名者午宴。就在不久之前,你刚刚收获了自己的第一个奥斯卡提名,你应该站在聚光灯底下,享受注视的焦点,而不是坐在这里……晒太阳。如果你想要晒太阳的话,等到阿尔-帕西诺的那个年龄,将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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