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礼,你知道你是一个混蛋,对吧?”
亚瑟哑然失笑,静静地吐槽到,不是责备的语气,而是微微的感叹,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哀伤和唏嘘,让时光缓缓流淌的汩汩声响变得清晰起来,但亚瑟和蓝礼就这样面对面地安坐着,却前所未有地感受到那种属于家人的自在和温情,就好像……就好像蓝礼和伊迪丝相处时的场景。
如果是伊迪丝这样说,蓝礼将会坦然地回复“是的”,但现在面对亚瑟,吐槽和调/戏的想法却始终在涌动着。
于是,蓝礼轻轻耸了耸肩,一本正经地回答到,“我以为,我们习惯了以道理来交流,而不是心灵鸡汤。”
刚才的回答确实冰冷而直接,感觉不到太多温度,“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假装是神父,倾听你的告解,然后告诉你,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上帝都会爱你的。”
亚瑟的笑容就这样停驻在了嘴角,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注视着蓝礼,那怨念无比的眼神让蓝礼的眉尾轻轻上扬起来,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得意和满足悄悄地在眼底氤氲了开来,不过,蓝礼也没有再继续折磨亚瑟。
稍稍停顿了片刻,嘴角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蓝礼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话语,认真地说道,“我们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做出选择,有些选择小一点,有些选择大一点。但这些选择都是一样的,没有所谓的对错,因为时间无法倒流,决定也无法后悔,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选择之后,然后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你是否想过,如果我没有能够取得成功,我仅仅只是在外百老汇或者电视屏幕打滚,成为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小小配角或者群众演员,最后灰溜溜地重新回来伦敦,那么事情会怎么样呢?我真的想过。”
“我也害怕。但这种害怕却依旧阻拦不了我想要完成梦想的信念,于是,我就这样做了。生活永远都是如此,我们在害怕着未知,有的未知是真的可以改变世界,但有的未知却根本不值一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我们尝试之前,未知永远都是未知。”
“我不知道你的恐惧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多么可怕。但如果你询问我的意见,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恐惧和后悔只会让我们停下脚步,并且持续不断地折磨自己。”
不仅仅是亚瑟,不仅仅是蓝礼,事实上,海瑟、伊迪丝、艾尔芙、乔治和伊丽莎白,还有生活中的每个人都是如此。每个人都在承担着自己选择过后的生活,有些人抱怨不已、悔不当初,有些人则毅然决然、勇往直前。
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不是因为性格能够督促出更优秀更正确的选择,而是因为做出选择之后,性格能够决定自己的生活态度。
“查理,我不是你的答案。”蓝礼轻声说道,“只有你自己知道答案。”
查理,这是亚瑟的中间名。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听到蓝礼如此称呼自己了,感觉有些奇怪。
亚瑟细细地咀嚼着话语,那些道理其实都不困难,所谓的心灵鸡汤每个人都知道,但从蓝礼口中说出来,意义和分量却似乎有所不同。
他讨厌和蓝礼聊天,因为蓝礼总是太过尖锐也太过透彻,往往会毫不留情地撕破面具,一针见血;但他也喜欢和蓝礼聊天,因为蓝礼总是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语却总是能够恰到好处。
“塞巴斯蒂安,道理人人都知道,却不是人人都能够做到的。”亚瑟流露出了一抹苦笑。
蓝礼点点头表示了肯定。其实,他自己上一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和桎梏,旁观者总是说得容易轻松,只有当局者才知道一切到底多么困难,“所以你向我求助了,而不是艾尔芙。”
正如蓝礼刚刚所说,亚瑟内心深处已经做出了选择。
亚瑟没有说话,前菜已经上来了,他顺势抓起了刀叉,开始享用自己的沙拉。
蓝礼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同样抓起了刀叉,开始享用自己的法国蜗牛。
桌面之上几乎听不到声响,只能隐隐约约地捕捉到刀叉不小心触碰到磁盘的声音,但仅仅只是微弱的一丝而已,那种静谧稍稍显得有些压抑,却也勾勒出了难以言喻的优雅,一切的一切都是经过长年累月培训而养成的习惯。
前菜享用完毕之后,在主食上来之前,还有稍稍的一段空档,这是餐厅专门预留下来,为客人们闲聊准备的时间——这就是为什么一顿正规用餐必须两个小时起跳乃至四个小时以上的原因,进食期间不允许交谈,而一道菜与一道菜之间的时间则是专门用来对话的。
“什么时候前往威尼斯?”亚瑟再次开口了,却不再是刚刚那令人伤感的话题了。短短一道前菜的沉默时间,亚瑟脑海之中却似乎已经沧海桑田。
“下周。”蓝礼又悄然地退了回来,回到了属于他们原本的位置——有点陌生,有点疏离,但归根结底,他们还是比陌生人更加熟悉一些。
亚瑟扬起了下巴,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我之前听说了消息,这一次你的作品担任开幕影片,但却不会参加主竞赛单元,所以,你需要提前抵达威尼斯,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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