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温家的人?
这不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吗。
“让他进来!”
弥赛菈像被捉奸似地嗖一下从沙发里窜起,飞快抹净眼角的泪珠,又拍了拍泛红的脸颊让血色消退几分,迅速站到房间内的桌旁,假作无事发生状。
比起女孩的紧张,艾格镇定了许多,他不慌不忙地也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桌后在椅中坐下。
片刻之后,一个年纪不大,相貌平庸,有着橙色头发和雀斑方脸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他满脸通红面带怒色,脚下还有些踉跄,略显狼狈的样子,多半是也享受了盘查搜身的流程待遇,正处在满心窝火和屈辱中。
“来者何人?”
那男子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衣衫,瞪了眼陪他进屋的两位士兵后,昂头高傲地自我介绍:“霍拉斯·雷德温,青亭岛伯爵之子!”
“他还有个孪生兄弟,霍柏·雷德温,暂时没听说他们二人谁被派克斯特伯爵选为继承人。”弥赛菈完全忘掉了刚刚发生的小风波,一如既往地履行起了她的职责,凑到艾格耳边低声报上了她认为可能有用的详细人物背景,“哦对了,他们的母亲是梅斯·提利尔大人的妹妹,米娜·提利尔。”
艾格点点头,勉强在看向来者的表情里加上了一丝客气。
如果说海塔尔在河湾的地位相当于波顿家族之于北境,那雷德温家族就有点类似卡史塔克——从主家中裂出去的分家。
这个由青手加尔斯之子吉尔伯特创建的家族,虽然辈分和地位比海塔尔家略矮半分(自身从未称王),却是正正宗宗如假包换的青手后裔。除了古老高傲的血脉,他们也是整个河湾除开提利尔家和海塔尔家外最为强大的家族,没有之一。占据青亭岛的他们,虽然治下既没有旧镇的人口和商业规模,也没有高庭周边平坦肥沃的土地,却拥有几乎足以与整个铁群岛对抗的强大舰队,是维斯特洛西海岸最庞大的水面力量,依靠航运垄断和出售特产葡萄酒,也累计了惊人的财富。
当然,眼下最主要的影响因素不是雷德温家有多少财富,而是青亭岛此刻还在上百里外——在可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西征军都踏不上那片土地。
如果狭海对岸那群奴隶主们没有联合起来对抗女王,那艾格大可以坐镇参天塔,飞鸦传信、六国邀兵,从容组建大舰队对付雷德温家。
但现在,想尽快结束西征,他必须得设法让青亭岛主动投降才行。
正想要开口问候,被西征军士兵的粗暴无礼激怒的霍拉斯·雷德温,却是转眼便开始了咄咄逼人的质问:“艾格总司令,海塔尔家主动投诚,将您视为贵客请入参天塔,您却纵兵软禁主人,如此践踏宾客权利,不怕遭七国人所耻,受诸神诅咒么!”
……
艾格暂时没有,也不打算伤害海塔尔家成员,这是事实,也是他敢笃定自己不会像原时间线里的佛雷家一样受万世唾骂的原因。
但要说他有没有践踏宾客权利?
毫无疑问有,虽轻微但没得洗。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此刻这位不速之客正在做的就是完全逆着这句话来。如果艾格被带进这个预设的战场,他就完全落入道德的下风,起手就处于巨大劣势了。
面对站在道德高点的对手怎么办?
答案很简单:别站在这座山脚下。
艾格往表情里加进去的友善和尊敬转瞬间消退得无影无踪,本来,他打算请霍拉斯爵士就坐,然后与之细谈给雷德温家的和平条件——在女王的海军力量没法立刻攻击青亭岛的情况下,给青亭岛伯爵的条件绝对比给其他任何河湾贵族的都要好。
但现在,既然有人给脸不要脸……
“梅芙。”艾格在盯住霍拉斯数秒后,忽然侧脸看向了旁边的弥赛菈,“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霍拉斯爵士?”
弥赛菈精神一振,半点也没受刚才那场谈心的负面影响,立刻明白该自己唱黑脸了。
“那得看霍拉斯爵士——今天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
她刚才已经简单进行了一通分析:雷德温伯爵的长子(虽然是孪生),青亭岛未来的继承人(虽然只是大概率),论身份地位和前途,绝对应该在先前出城投降并迎接王师的代表团里,也完全够资格参加刚刚结束的那场会议。可就是这么一个重要人物,却躲在参天塔客房里不主动现身,直到被查房的西征军士兵找出来……这只可能有一个原因:他并不是代表雷德温家来与艾格进行谈判的,而是先前带兵参与了河湾联军与西征军的决战,大败后逃出来跑到了旧镇,并就此躲在了海塔尔家的塔里!
“如果是‘准备谋害大人的刺客’,那应当就地正法;而若是‘支持伊耿称王的叛党’,那大人应当立即逮捕他并进行审判;至于‘战败投降的河湾贵族’嘛,那兴许可以赶到楼上去和海塔尔一家挤挤,过后交由女王陛下定夺;”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除非他是雷德温伯爵派来与您谈判的使者,那我建议大人请他坐下,细细详谈。”
“很好。”岂止是很好,简直是好极了。这就是艾格明明不太想用个兰尼斯特家女孩当助理,却还是不舍得赶弥赛菈走的原因——凯西那小伙子干活虽然一样麻利,可绝没法临场发挥唱出这么好的一段双簧。艾格点点头,重新看向了站在门边的男子:“那么现在请问霍拉斯爵士,你到底是这位年轻女士所说的这几种情况中的……哪一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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