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查理谨慎的从展示柜中取出瓷瓶,放到了柜台上。
沈瑜发现,查理并不是全秃,在后脑勺上还有一圈头发茬,只是因为太短,容易被忽视。
查理放下瓷瓶,示意沈瑜可以拿起来观察,同时说道:“这是一件18世纪的瓷器,底部有一个标志,表明这是当时华国皇室专用的瓷器。这个瓶子高17厘米,价格是两万美刀。”
沈瑜觉得这应该是官窑无疑,听到这个价格就明白,这位老板底气不足。
他没有急着说什么,开始仔细观察。瓷瓶线条柔美流畅,通体施饰甜白釉,釉面莹白坚致。釉下暗刻云蝠纹,寓意千云祥集,洪福纷至。瓷瓶的工艺精良,细致入微,甜白纯美,丽质动人。
他看了瓷瓶底部,有“大清乾隆年制”篆书刻款,笔道清晰,颇具章法。
沈瑜觉得这件荸荠瓶比拍卖会上看到的瓶子小了很多,应该是清乾隆白釉暗刻云蝠小荸荠瓶。
他预估,这件瓷瓶放到国内拍卖会上,应该能卖出100万以上的价格。
他小心的放下瓶子,想着应该如何压价。
查理一直注意着沈瑜的动作,及时的说道:“这是一件非常漂亮的瓷器,对吗?”
沈瑜说:“的确很漂亮。但是它不是御用瓷器。”
“哦,为什么这么说?有很多行家已经看过这个瓶子,特别是这个标志。”查理指了指瓷器的底部。
沈瑜说道:“我曾经在几个博物馆都看过类似的瓶子,它应该叫荸荠瓶……”
他解释瓶子的名称,然后说道:“按照今天的留下来的样品和各种目录来判断,标志所示的时间内,这种造型的瓶子釉色,通常有红色,有橄榄绿色和天蓝色,而这种白色几乎很少见。同样,这个标志是刻出来的,而不是常见的手写标志……”
他用英文解释的这些名词,这可不是为了压价而乱讲。
乾隆御瓷荸荠瓶多见霁红、茶叶末、天蓝釉,而甜白釉极少见。
沈瑜回忆目前所知资料,未能找到与眼前瓷瓶相近者,偏偏这是真的。
他观察查理的神色,继续说道:“从18世纪之后,有很多民间的工匠在模仿这种瓷器,一些刚刚到达华国的商人们,并不了解其中的一些原因,购买了一批这种瓷器,所以,您的这个价格有些高。
查理老板说道:“如果你想买,我可以给你一个合适的价格。”
沈瑜说道:“一万美刀,怎么样?”
“太低了,1万9千美刀。”
沈瑜慢慢的谈价,最终用16000美刀买下这件瓷器。
查理找出一个木盒,把瓷器包起来。
沈瑜说道:“老板,我还想看看别的物品。”
查理说:“当然可以。”
沈瑜很快走到了玩偶区,注意到两个迷你辇式车,说道:“老板,我想看一看两个红色的小型玩具车。”
这是两个剔红工艺的中式小型辇车。两辆车一大一小,大的那个,车门和车轮明显是金属和珐琅材料,小的辇车基本是剔红工艺。
查理老板看到了沈瑜说的物品,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是两个造型巧妙的盒子,设计师把它们做成四轮车的造型,目前,它们有一定程度的损坏。主要是连接部件略有损坏,所以,它们只能摆在这儿,如果你要看,我可以拿出来,但请务必小心。”
“没关系,我会非常细仔细的。”
查理打开柜子门,直接端起摆放小车的托盘。
沈瑜看着查理把大一点的车辆取出,就先观察这件。
查理转身又去取略小的一件,但是,在将第二个托盘放到柜台上时,动作稍大了一点,导致辇车晃了晃,一扇车窗掉了下来。
沈瑜也愣了。
查理哦了一声,仿佛在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然后戴上手套,小心的将车窗捡起,仔细的放上去。试了几次才将其放好。
沈瑜注意到,他只是把车窗放上去,根本谈不上连接。
那对开的车窗,原本应该有活扣连接,现在,活扣没有了。
查理把车窗放好,再次抬头的时候,额头已经见汗了。“请不要在意,这两个车型的盒子,应该都是18世纪中期的或者19世纪早期的工艺品,与你选的那件瓷器应该是同一时期。所以,你知道的。今天已经很难再去修复它们。”
沈瑜说道:“我明白。”
他继续看略大的车型盒子。这种外形像辇车的就其实用性而言,当称之为柜或盒,清代巧匠将普通的收纳器,设计成辇车样式,极具观赏性。
辇式车分四部分:栏杆式平顶、长方形车厢、屉式底盘,下有四轮。其以剔红为车体,染色香牙为顶盖及车身扇叶,精美的掐丝珐琅雕琢成四轮,车身各部件应该有榫卯结构相扣和,虽然有部分连接结构缺失,但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对老板说道:“我想看一下它的内部结构。”
老板说:“可以,我来把他打开。”
他小心的从车顶开始拆解。
车顶由五个小盒子组成,查理小心的把五个盒子取下,露出了盒子内部。
车厢内髹黑漆,外部以剔红工艺装饰;四面均有矩形开光,边框雕回纹,工艺精美,琢刻细腻;开光内置扇门,两两一组,形制相同,饰有小巧的金属配件。扇门原本应有轴头,可灵活推动,但是,现在不能动了。
车底盘四面均浮雕海水龙纹图,双龙戏珠游于滚滚海浪之上,灵动而威武,彰显皇家气派。
沈瑜看过所有细节,帮着查理把盒子复原。
他很喜欢这件盒子。
从工艺判断,这件车辇式盒子的殊特之处,在于多种工艺的组合。
他先想到了乾隆时期的造办处。清朝设有“清宫内务府造办处”,下设42作,其中便有“漆作”。漆器产品主要有车、船、轿、仪仗及皇室、贵族所用的日用家具和器具,也有各种装饰摆件。乾隆时期,由于皇帝本人十分喜欢,雕漆工艺到了这个时期是最为繁荣,叠云工艺也在这时期产生。
这件盒子将染色象牙、掐丝珐琅与剔红结合,创造出无以伦比的艺术精品,其巧思与精工,不仅彰显了清乾隆时期的艺术成就,亦体现了独特的审美,另外,其内部可贮文房用品,顶上可置香具,亦可作陈设观赏器。
沈瑜判断,这件盒子应该叫做,清乾隆剔红掐丝珐琅宝车盒。
他对老板说道,“查理先生,这件盒子的价格是多少?”
查理说道:“两万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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