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月下日起。
转眼就是一天过去了,在代郡东南角的一片森林中,却有三个人正在快步疾行。
这三个人狼狈异常,一身模样可以说是衣衫褴褛,更有许多破损之处,很多地方更是看得到血迹。
这三个人,正是孙秀与那王孙,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乃是护卫。
不过这名护卫却明显受了重伤,其人的左眼更是被一片血色遮住了,似乎是受了创伤,这让他的行进速度受到了影响。
不过,这名护卫的身子毕竟受过打熬,但论体格、体力,依旧比孙秀和那个王孙要高上不少,因而走着走着,反而到了最前面。
只是这人行走的时候,还是不住的朝着周围张望,一副警戒万分的样子,有的时候还特地停下来,让孙秀二人在后面等着,他自己朝前面探查。
走走停停,进度并不快,但三人都尽量加快着自己的速度,希望尽快离开这片丛林。
但就在这时,忽有一阵混乱的声响从后面传来,然后就是人声马嘶,大破了林中宁静。
“不好!他们已经追过来了!”那护卫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对身边的两人,“两位贵人,这下咱们也顾不上隐藏踪迹了,这大白天的,他们又有猎犬,根本就躲避不了,还是快跑吧,若能跑的出去,就找一个镇子,这里毕竟不是冀州,这些羯人应该不管乱来。”
其实不用这个护卫提醒,孙秀也看出这个局面了,当即点头道:“好,那咱们尽量低下身子,王孙,此时可不能畏惧,否则就是性命之灾!”最后,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语重心长的说着。
那位王孙此刻面露惊恐,强行忍住心里的念头,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跟在孙秀后面。
随后三人便都迈开脚步狂奔起来。
他们这边刚有动静,后面就传来几声狗吠,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呼喊,伴随着几声厉喝,呼呼啦啦一群人冲了过来。
“怎么办?被发现了!”那王孙当即就慌了神,但多少还知道不能停下来,依旧奋力奔跑着。
“不要停!”孙秀猛烈喘息,喊叫起来,却已经顾不上控制音量了,而且也已经没有必要了。
“两位贵人!小人替你们挡住一会,只是几位兄弟,眼下只剩下我一个了,恐怕是挡不住多长时间的。”那护卫一边喊叫着,一边毫不畏惧的冲了出去!
因为在之前的逃难中,孙秀已经和几人许诺过了,回去之后会给他们的家庭一笔丰厚的抚恤。
不过,那护卫到底只有一个人了,而且还身受重伤,面对迎面而来的众多兵马,他根本就无力阻止,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几把长刀同时砍中,在惨叫中直接扑倒在地。
随后,后面的追兵也显露出真实的阵势,赫然一排一排骑马的骑手,那骏马的边上还有还少步卒,牵着一头头的猎犬,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战犬,正呲牙咧嘴,呜呜低鸣。
“给我追!”
下一刻,步卒放开了项绳,诸多战犬嗷嗷叫着便直接冲了出去!
哗啦呼啦!
那狗腿在草丛中疾奔而过,带动草叶摇晃,发出密集的声响,传到了孙秀和王孙耳中,登时就让两人神色陡变!
“我们可跑不过恶犬!”那王孙焦急之下,转头后视,这一看顿时亡魂皆冒,原来那猎犬居然已经近在咫尺!其中一头更是两条后腿猛烈一蹬,便凌空跃起,直扑过来!
“完了!”
王孙惊慌之下,两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满脸绝望的看着那头猎犬扑了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忽有破空之声袭来,跟着一根利箭便径直刺入了那战犬的脑袋里,直接贯穿头颅。
“嗷呜……”
那头战犬在一声悲鸣中,直接砸落在那王孙的身上,红的白的,更是溅了他一身!
这王孙登时手脚冰凉,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丝毫也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倒是他身后的孙秀伸手一抓,将王孙往后面一拉,让他脱离了那战犬的身子,随后就朝着身后看去——
刚才那根箭矢,正是从后面激射而来的。
目光所至,一队兵马疾驰而来,为首的却是一个年轻人,甚至还只能称之为少年。
此人正收拢长弓,勒紧了缰绳,朝着这里疾奔过来,转眼就到了孙秀等人的跟前,随即,他身后的诸多骑手分散开来,呵斥与冰刃的寒芒,将那些个战犬逼退,将孙秀和那王孙围了起来。
“你们是哪里来的胡人,也敢在代郡闹事,不知道我们这里杀了多少胡人么?”那为首的少年策马轻行,来到了孙秀等人的前面,昂首挺胸,朗声呵斥:“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吧!”
在对面,一匹匹战马从林中穿梭出来,马背上坐着的人,皮肤都显得很白,高眉深目,与寻常的汉家子弟迥异。
为首那人却是稍有不同,他缓缓上前,沉声道:“你是什么人,敢管我等的事?我支雄领兵过来,就是要追杀我家大帅的仇人,奉劝你一句话,趁早退去!”
“支雄?”那少年哈哈大小,扬起马鞭指着对方道:“我前几日还听太守提起过你,说是什么十八骑,还是二十八骑的,石勒的老班底,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今日一看,不过如此,你们什么大帅?不过是胡酋叛逆罢了,在代郡游荡一圈,不敢直面我家太守,落荒而逃,入那冀州,我家太守没空搭理你们,就该烧香拜神了,现在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越界,好好好!我冉瞻就在这里,看你敢不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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