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所有人的脑袋里都有一副世界地图,这段时间对东南亚一带更是记忆清晰——长跑外的人要去某个地方之前,基本会都会事先从地图上熟悉该地的情况,这就能够理解海底下沉船的航线似乎真的有些诡异。
但对于当初帆船如何跑中东航线这件事,张楠还给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如果这艘船的目的地是中东,那它也有可能要经过这片海域。
它有可能要先到室利佛逝国,就是苏门答腊岛上的港口城市巴林冯修整...”
伙计们一脸懵逼!
“苏门答腊大伙知道,但这室利佛逝国、巴林冯是什么东东、在哪?”
“巴林冯就是现在的巨港,10世纪开始阿拉-伯文化侵入后,就叫‘旧港’,什么时候改成巨港说不来。”
张楠顺口解释了一下。
“这是文献里有的一种航线猜测,而且千多年前的东南亚到底是一副什么情况,大概只有神仙知道…”
东南亚千年前的历史不少都是华夏人记录的,如果没有华夏,东南亚被西方势力入侵前的历史大概就会是一片空白!
以苏门答腊岛为例,在华夏5—6世纪的南北朝时,有个那里的干陀利国向梁武帝奉表——要不是华夏有记录,神仙才会知道1500年前的苏门答腊岛上曾经有这么个小国。
“…奉表,就是上表。”
一看项伟荣几位对“奉表”还能明白个大概,而美国伙计们一头雾水的样子,张楠只能解释道:“就是主动靠上来承认华夏是大哥,就像现在不少小国家主动跑到华府认大哥一样。”
好,兰迪等人明白了。
如此深奥的汉语单词,兰迪等人这辈子就别指望能理解了。
“历史记载,在唐太宗贞观二十一年,就是公元547年,有个叫已利鼻国的苏门答腊小国到华夏进贡,还是靠着华夏的记录,印尼猴子才知道千年前他们已经很少在树上爬…”
东南亚小国,当初几千、万把人就是一国,别指望能给后世留下什么历史记录。加上这该死的热带雨林气候,建国、灭国如同家常便饭——古代就没多少文明是能在湿热的雨林地区发展壮大的——只顾着丛林里乱窜呢,哪来的历史记录。
太多的小国消失、历史缺失,或许唐代某一个时间段,远航中东的航线压根不过马六甲也可能:或许那里成了海盗的天下,或许经过那里会被收取重税…
不走马六甲,很可能选择爪哇岛与苏门答腊岛之间的巽他海峡进入印度洋。
万事皆有可能。
……
除了大瓮里的铜官窑瓷盘、碗,甲板上还有百来件从海床上捞上来的散落瓷器,潜水员们是宁杀错勿放过,海床上稍大点的碎瓷片都给弄上来了。
不仅仅有铜官窑,还有白瓷同青瓷制品。
白瓷,基本都是北方窑口,对此张楠研究不多;至于青瓷数量很少——“我家乡的东西,越窑!”
越窑,嘿嘿,张楠是专家中的专家级别——上辈子自个上手过的“一手出土”青瓷,数量能多到让各家博物馆研究员和文管会、考古队的专业人员汗颜!
玩古董嘛,就得靠多看、多实践,在办公室里最多也就成个嘴-炮专家,而张楠是个实践派。
“越窑生产年代从东汉至宋,唐朝那会正好是越窑工艺最精湛的时候,居全国之冠!
唐代的越窑瓷器要比铜官窑出口瓷贵重得多,越窑瓷青瓷和那时候的饮茶风尚关系密切,瓷质造型和釉色还受饮茶者的追捧,倒过来这饮茶风尚又影响了越窑青瓷的型制…”
为什么贵?
不单单是因为这艘船运载的少,而是因为1000多年前和茶叶有关系的东西就没便宜货,连烧水的燃料都要讲究高大上,比如要用松果;还有就是颜色和胎质——胎质细密,颜色更是适合饮用茶汤。
越窑之名,最早见于唐代,陆羽在《茶经》中说:越瓷类玉邢瓷类冰。
唐代通常以所在州名命名瓷窑,当时越窑的主要窑场在越州的余姚、上虞一带,因此越窑是指坐落在唐代天宝年间越州辖区(会稽、山阴、诸暨、余姚、剡县、萧山、上虞七县)内的窑场,以出产类玉似冰的青瓷而着称。
超出这个范围的江南其它地区的窑场,尽管生产越窑风格的青瓷,但不能称之为越窑,而只能为越窑系窑场。
而张楠这会能够确定,这会捞上来的越窑瓷,是货真价实的越窑——无数次上手留下的经验,一眼就能分辨。
这时维塔给了老板一张纸,这时他华的目前为止所有出水文物在海底的大概分布范围。
不是分布图,维塔没那个技术和速度,是分布范围。张楠接过来一看:很清楚,三个大瓮同其它不同窑口的散落瓷器差不多是分开的、在海床上的分布相互间有个七八米距离。
张楠看了看示意图,道:“大瓮应该是放在货仓里,这帆船的货仓基本上会在船只中后部,那这些不同窑口的瓷器应该是被存放在船头位置。
用的是其它包装方法,那里的空间应该放不下大瓮。”
潜水员们捞东西,那一块并没有大瓮的踪迹。
越窑、北方白瓷窑口瓷器贵重,当初用的应该是其它更加精细的包装方法。有点讽刺,这千多年过去,大瓮还在,精细包装反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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