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军进攻九曲的企图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被挫败了,仙客岛被烧成一片白地,岛上的九千余吐蕃精兵除了两千余人藏身岸边的水中得以幸免外,其余近七千人或被烧死,或被水淹死,而这场漂亮的拦截战,唐军只受伤了三十几人,无一人阵亡,这种辉煌的战绩使李晟赢得安西军的信任和尊重,使他能完全指挥这支两万人军队了。
渡河的重挫也使马重英暂时放弃了进攻九曲的企图,他率军退回乌海,一边将北上大非川的两万军召回,一边派人回逻些向赞普请罪并求援。
九月初,九曲的小麦完全收割完毕,李晟命人将大量的粮食和十几万生活在九曲的农牧民送回了河湟,使九曲地区只有唐军驻兵,与此同时,李光弼亲率三万唐军进驻大非川,形成了大非川与九曲互为犄角之势,与乌海的吐蕃军遥遥相对,双方进入了对峙状态。
九月初,李庆安还在赶回安西的途中,但九月初的长安却因李庆安暂时离去而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
此时的长安格局还是以朱雀大街为界,金吾卫控制万年县,千牛卫控制长安县,另外还有两万安西军在长安城外和咸阳县驻扎,格局并没有变化,但就在这时,安禄山进京了。
安禄山进京并不突然,尽管他在关内道惨遭失败,留下了一个逆臣篡党的恶名声,但他毕竟没有造反,也没有强占河北,除了朝廷军队不能进入河北外,河北的政务体系还是在朝廷的管辖之中,除了幽州以外的其他地方官员还是由朝廷任免,这就是造反和不造反的区别,另外,安禄山主动退出河东,也让朝廷一些得了他好处的人开始为他说话了,说安禄山只是因为他是伤心儿子之死,一怒之下进入了关内道,是想为儿子讨一个公道,并没有造反之心。
开始只有兵部侍郎吉温极力替他开脱,但很快门下侍郎房琯也向政事堂上奏,不应该这样孤立安禄山,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否则安禄山若和南唐朝廷勾结,对长安的局势将极为不利,左相王珙也同意了房琯的意见,并建议封安禄山为尚书左仆射,但由于张筠弃权,而户部侍郎崔涣投了反对票,使政事堂以四比二的投票否决了封安禄山为尚书左仆射的提案。
尽管政事堂没有通过,但监国李亨却最终发表了监国声明,承认安禄山依然是朝廷的节度使,准他进京觐见新皇,就这样,安禄山的命运似乎又时来运转了,他得到了李亨的谅解背书,带十二万分的悔恨和虔诚,等到了李庆安离京的机会,在监国党的大力支持下,又一次开始在长安粉墨登场了。
九月初五,安禄山在一千名亲兵的护卫下,他乘坐的马车抵达了长安明德门,明德门外,受李亨的委托,左相王珙、门下侍郎房琯、兵部尚书吉温、太常寺卿张垍、太子宾客令狐飞以及五十几名监国党的中低层官员,特地在城外迎接安禄山的到来。
安禄山还是老样子,一张南瓜似的大脸,一双眯缝小眼,只是他的态度变得非常的恭谦,他上前对王珙恭恭敬敬地躬身施一长礼:“卑职安禄山参见左相大人。”
‘大人’这个词在唐朝是用在父母亲身上或者对长辈使用,对官员之间一般是称呼使君,不用大人,但安禄山却居然对王珙称大人,这明显就是在刻意地贬低自己,提高王珙了。
王珙呵呵笑着回礼道:“安帅不必多礼了,大家都同殿为臣,将来有机会去河北,我们还要打安帅的秋风呢!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左相说得不错,以后去河北,安帅可要尽地主之谊啊!”
“一定!一定!”
安禄山感动万分,他连连向众人施礼,“下官一定会尽地主之谊,用贵宾之礼招待诸位。”
这时,安禄山却一眼瞥见太常寺卿张垍,他心中不由微微一怔,他怎么也来了?
王珙一挥手,立刻有从人端上一张桌案,桌案上面放着三杯酒,他对安禄山笑道:“这是接风之酒,安帅喝完就可以进城了,安帅请吧!”
说着,他亲自端起一杯酒,递给了安禄山,安禄山接过酒杯,他哪里敢喝这种来历不明的酒,可是他又不敢不喝,他的目光便向吉温望去,只见吉温向他暗暗点了点头,意思是说这酒可以喝,尽管如此,安禄山还是用袖子遮住酒杯,将酒灌进了他胡子之中,酒便流进了他的内甲。
“好酒!长安的酒就像女人一样,这么细腻绵甜。”
安禄山这种粗人的口中冒出‘细腻’这个词,众人都笑了起来,还有两杯酒,这时,安禄山身后的谋士高尚走上前笑道:“左相,我将安帅有很严重的胃疾,医师再三叮嘱他滴酒不能沾,这后面两杯酒,就我来替他喝吧!”
安禄山一摆手,不悦道:“不用先生替我,我就算胃再疼,左相的面子我也必须给,把酒拿来,我继续喝!”
王珙连忙歉然道:“不知安帅身体不好,多多得罪了,那后面两杯酒就免了,反正只是一个仪式而已。”
他又一摆手笑道:“安帅请登车进城!”
明德门外简单的欢迎仪式结束了,安禄山登上了马车,马车在三百名贴身亲卫的严密护卫下,缓缓驶进了明德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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