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一到,苏绾便再无把握能顺利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趁着还没人发现她,先急匆匆跑回去,分身真身合二为一,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地研究。
她刚坐了不一会儿,圣灵就走了进来,先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目光定格在那盘金焗芦蒿上:“不喜欢吃?”
“嗯。”
“想吃什么,我让厨房重新做。”
苏绾有很多话想问他,但话到了嘴边终究说不出口,仿佛一开口之后,就会听到许多她不想听到的话,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不用,我等他。”她没说等谁,但她相信圣灵知道她指谁。
圣灵垂眸微微一笑:“我便是来接你去见他。”
这是什么话?北辰星君为何不自己过来?圣灵迎着苏绾疑惑的目光轻笑:“他遇到一个故人,不便抽身,怕你担心,所以托我过来接你。”
苏绾定睛看着他,他的脸很瘦,线条冷硬,就算是微笑,也不能让他的表情柔和半分,始终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她情不自禁地想,假如他那张脸能再多点肉,应该会更好看一些,更平易近人一点。
圣灵被她看得不自在,情不自禁摸了摸脸:“怎么,我脸上有花?”
苏绾撇开眼神,淡淡道:“没有,只有骨头和得意。”
圣灵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不要说外人觉得,他自己也摸着自己那脸也觉得瘦得吓人。他想说他从前并没有这么瘦,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毕竟他从来没有过和别人讨论自己容貌的经历,转而笑道:“我有什么可得意的?”
“谁知道呢。”苏绾已经起身走到门口:“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月光把二人的影子拖得老长,偶尔叠加在一起,仿佛两个相依相偎的人。苏绾心头一阵莫名其妙地烦躁,迈步走开,坚决不让两个影子叠在一起,仿佛这样做,她心里的烦躁和不安就会少了许多。
圣灵发现她幼稚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如影随形,两个影子始终叠在一起,苏绾怎么走也甩不脱。她有些生气,却不能开口指责他,理由是什么?怎么说?
圣灵见她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你就不问为什么?”
苏绾知道他是指他这一系列不合常理举动的成因,心头烦躁厌恶得很,索性装作没听见。
圣灵自顾自地道:“火峦从来不会这样对待一个陌生人。前些年,就是封舟也近不得它的身,这些年还好,通了人性,但除我之外也不会这样对待别人。”
那又如何?从来并不代表绝对,凡事总有例外。苏绾的语气不耐:“你自己说的么,我和它有缘。”
圣灵似乎不曾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耐烦,又道:“我也不会这样对待一个陌生人,从来不曾。”
苏绾冷笑着想,他下一句是不是要说,之所以这样对待她,是因为她不是陌生人?然后还要说,她实际上是他的故人?他把她当什么了?就因为她开始时扮演了那一场戏,就因为她博得了火峦的喜欢?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拖住她,硬塞给她一只鸟,又拿出雪霓喜欢吃的菜来给她吃?苏绾不屑地快步向前:“我夫君在哪里?还请殿主指条明路。”
“苏绾,凡事有因必有果,你真的不想知道为什么万千人中,金缕衣唯独选中了你?你真的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一系列的际遇?”圣灵跨上前去,挡住了苏绾的去路,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决心。
苏绾冷笑:“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夫君曾经爱怜一个女子,千方百计为她招魂,而我,因为机缘巧合被他招了上来。又因为他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帮助我,照顾我,爱怜我,所以我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的际遇。”
“不是机缘巧合而是阴差阳错!”圣灵提高声音道:“我得到了一件东西,叫做天离镜,可以照出人的前生后世,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前世是怎样的?”
苏绾把牙齿咬得格格响,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没兴趣!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我过好今生就好,管它前世是什么样子的?”天离镜,不是在段青手里么?怎会突然到了他手里?难道说,他和段青其实是互相勾结的?不好,如果真的是这样,北辰星君此刻只怕已经遭了毒手,她该怎么办?
圣灵眯起眼睛看向眼前的女子,月光下,她的脸色雪白,神色紧张而惶惑,眼神飘忽不定,看见他望过来就赶快移开,根本不敢和他对视。他突然笑了:“你害怕了。你害怕什么?假如你心中没有疑惑,你害怕什么?”
苏绾吸了一口气,笑:“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可怕的?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撑着,我有什么可怕的。倒是天离镜,我记得是段青的东西,什么时候到了殿主手里的?”
圣灵垂下眼眸:“因为他和我有交易。你想不想知道这个交易是什么?”
苏绾不语,她的确想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她都发疯般地想知道。
“想来你也知道,段青一直都对北辰怀有不切实的幻想,包括此次陷害,他也不过是抱着火中取栗,赌上一把的心思而已。但他实际上为北辰留了一条后路,求我在关键时刻对北辰施以援手,作为交换,他所有的宝贝,还有一些秘密,他都悉数交与了我。所以,我才会邀请你们来此,才会在明知栗叶是北辰假扮的情况下,仍然留你们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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