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看着山谷里严阵以待的秦军,心凉到了屁股沟,上当了。
近两万秦军摆好了阵势,挡在他前进的道上,刘季再笨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夹道欢迎的。何况他本来就不笨,一看这架势,他就知道中了对方的计了。
他恨死了宋昌,就是相信了宋昌这个小子,他才率兵冒进,中了秦军的埋伏的。不过,他很快就不恨宋昌了,因为东门耳派人送来了宋昌的人头。宋昌的人头装在盒子里,死不瞑目,愤怒溢于言表。刘季知道,宋昌和他一样,被人当猴耍了。
秦军并没有给刘季多少猜想的时间,立刻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猝不及防的刘季一上来就被打了个闷棍,在第一波的攻击下损失惨重,他刚刚激起一点战意在秦军暴烈的攻击面前被打得落花流水,二话不说,命令曹参、刘贾断后,他自己掉头就跑。
曹参、刘贾无奈,紧急在原地立阵,拼命阻击秦军。秦军的步卒冲上来和他们厮杀,骑兵和车兵却绕过了他们,直冲后阵。刘季落荒而逃,一路上拼命的踢打夏侯婴,要夏侯婴把车赶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现在他后悔之极,后悔自己没有学共尉一样骑马——自从共尉使用马镫之后,骑兵已经是他军中的主力兵种,共尉本人一向也是骑马,几乎不坐车,他的军中除的辎重营有车,所有的军官都是骑马。刘季也觉得骑马方便,可是到彭城转了一趟之后,发现那些贵人们还是坐车,没有一个骑马的,骑马出行在他们看来是贱民的表现,刘季下意识里也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有身份的贵族,所以一直保留着战车,可是今天他后悔之极,战车在这山路之间跑起来远不如骑马来得便利。
眼看着秦军越追越近,刘季气急败坏,他怒声大吼,催促夏侯婴再快一些。夏侯婴手中的鞭花甩得啪啪响,拉车的战马几乎是四蹄腾空,战车巅箥不停,刚刚五岁的刘盈吓得哇哇大哭,死死的抱住刘季的腿不放手。刘季心里上火,哪里还顾得儿子,他一把揪着刘盈的背,将他悬空拎了起来,甩手扔了出去。刘盈飞在半空中,吓得尖叫一声:“阿翁——”
夏侯婴闻声转头一看,顿时大惊,双手用力拉住了缰绳,狂奔的战马长嘶着,又奔出十几步才停住了脚步,夏侯婴飞身下车,甩开两条腿向后面狂奔,刘季气得暴跳如雷,长剑还鞘,自己去抓起马缰,催马前行。
刘盈摔在地上,已经摔得晕了过去,跟着刘季逃命的士卒都认识他,见是小公子,倒也没人敢踩,一个个从旁边拐了过去,夏侯婴抢过去将他抱起来,只见刘盈额头摔破了,鲜血直流,两眼闭得紧紧的,也不知是死是活,他也顾不上多想,抱着就往回跑,抬头一看,刘季自己已经驾着车跑了。夏侯婴愣了片刻,顿足长叹,无可奈何的跟在溃兵后面逃命。
因为刘季的不战而走,楚军大败,秦军势如破竹,没花多少力气就击溃了曹参、刘贾等人。好在东门耳的目的不在曹参他们,将他们击溃之后,派了一小部人追击,亲率主力骑兵跟着刘季就追了下来。一路上的溃兵不计其数,东门耳也不去管他们,挡路的杀无赦,不管他们是战是降,不挡路的一概不问。楚军很快就看出来了,秦将的目标在武安君,对他们这些小兵没什么兴趣,他们干脆也不跑了,一个个扔掉兵器,跪在地边抱头投降,等秦军过去之后,他们要么起来再跑,要么就往旁边的山沟沟里窜。
秦军紧追不舍,刘季后悔莫及,武关道果真是天上地下一条道,连个藏一藏的支道都没有,这么被秦军追下去,尽早是死路一条。他的驾车技术远不如夏侯婴,在夏侯婴手里飞奔的马车,到了他的手里最多只剩下一半的速度,眼看着秦军越追越近,刘季心如死灰,生死关头,他蛮性大发:“老子不跑了,回头,与秦狗决一死战!”
“将军,现在决一死战太迟了。”樊哙哭笑不得,一开始的时候决一死战还有可能,现在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还谈什么决一死战。他转头一看,指了指身边的一名骑兵的亲卫喝道:“下马!”
那个亲卫愣了一下,心道这时候下马我岂不是死路一条?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樊哙劈脸就是一拳,把他砸下马去,然后牵着他的马赶到马车旁,大声说道:“将军,骑马吧,骑马快一点。”
刘季愤愤不平,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已经追到二百步外的秦军骑兵,心有不甘的骑上马,在樊哙、纪得等人的护卫下飞驰而去。
商县,李良坐在山坡上,揉着受伤的腿,眺望着远处的山峦,雍齿和王陵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他们受命“支援”刘季,一旦刘季有逃出三川郡的迹象,就以军法之名拘押他,没想到刘季跑得飞快,等他看到刘季的背影时,刘季已经进了武关道。雍齿和王陵后悔莫及,要立刻行动,缉拿刘季,却被李良拦住了。他说,现在我们已经清楚了,刘季所谓的在洛阳被秦军袭击根本就是个谎言,他没有受到损失,手下有三四万人,就我们这一万五千人去吞并刘季?不被他吞并就算不错了,还是等等再说。雍齿和王陵觉得他说得有理,就缓了一步,跟在刘季后面。在这期间,宋昌从大营旁经过,被李良的斥候发现了,他当然不会将自己的任务告诉李良,但是李良从他躲闪的眼神中发现了些端倪。他随时有了更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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