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右蒲类王抱起头曼,轻声唤了一声。头曼勉力的睁开眼睛,眼前人影幢幢,却看不清是谁。那些人都不说话,一个个无声的看着他。
“单于?”右蒲类王贴在头曼的耳边,再次叫了一声。
“嗯。”头曼听出了右蒲类王的声音,无力的点了点头。
“单于受伤,无力指挥,我等商议,希望单于指定一个人代替单于指挥大军,以免贻误军机。”右蒲类王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头曼听清了,他极力的睁开眼睛,仔细的辩论着眼前的人影,那个身材粗壮的应该是蒲类王,他的实力现在是比较强的,他和右蒲类王的关系又好,日逐王、温偶駼王、犂汙王这些牧场在西面的人应该会支持他。而那个比较瘦一些的应该是左贤王狼吞,他的牧场在东面,姑夕王、左犂汙王和他的关系不错,但是姑夕王已经死了,左犂汙王的实力又不够,恐怕他现在要想登上单于之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的优势,只剩下左贤王这一个名号,以匈奴人规矩,如果没有指定继承人,左贤王就是名正言顺的单于第一继承人。
左贤王和他的关系也是最好的,如果让左贤王继位,至少他的阏氏和幼子呼征不会受苦,虽然他曾经想过让呼征继位单于,但是时行移境迁,这个愿望在他强大的时候还可以考虑,现在却成了一种妄想了,如果他指定呼征为单于,那么这些人立刻就会翻脸,四分五散,呼征的命也就到头了。
可惜,冒顿不在,如果冒顿现在掌握着王庭的两万亲卫骑,他一定能顺利的摆平这些人。头曼惋惜的吐出一口气,抬起手,颤抖的指着那个又高又瘦的人影。
“左……左……”头曼的喉咙里咕噜着,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右蒲类王的脸色立刻变了,头曼的声音虽然含糊,但是他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左贤王怎么能当单于?他根本没有这个实力统治整个草原,现在楚军大军压境,只有实力最强的人才能把大家聚在一起,共渡难关,头曼不顾大局,只想着他的私心,会给匈奴人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他一咬牙,托着头曼脖子的手慢慢的捏紧,头曼感觉到了危险,他艰难的扭过头,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右蒲类王,右蒲类王一直是对他比较恭敬的人,除了昨天没有秉承他的意思出去拘留冒顿之外,从来没有违抗过他的命令,而且足智多谋,他怎么会对自己下手?
头曼想大声叫喊,想抬手去掰开右蒲类王越来越紧的手,可是他却无法做到,他有胸背之间剧烈的疼痛已经耗尽了他的生命力。
“你……你……”
“单于!单于!”右蒲类王将耳朵贴在头曼的嘴边,大声的叫喊着,让人看起似乎单于已经衰弱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只有靠得非常近,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左贤王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上前一步,正在从那一边扶起头曼,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却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他抬头看去,只见一匹战马飞驰而来。战马已经竭尽全力的奔跑,可是马上的骑士还在拼命的抽打着战马,仿佛要榨出战马的最后一点潜力。
“不好,楚军逼近了。”左贤王顾不得去关心头曼,霍地站起身来,抢上前去。
战马奔到跟前,骑士飞身跃下了战马,顺势飞奔了几步,正好拜倒在左贤王面前。战马却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向前滑了几步远,无力的垂下了脑袋。马臀上,被抽打得鲜血淋漓。
“单于,王庭失守,阏氏、小王子被楚军所擒。”
众人大惊,转过头向头曼看去,却见头曼目光呆滞,张大了嘴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手臂高高的举起,直指王庭的方向,片刻之后,他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头缓缓的歪向一边,身子软软的滑了下去。
“单于!”左贤王和右蒲类王同时惊呼。
“单于!”诸王也扑了过来,围着头曼大声叫喊着,可惜,头曼再也不能回应他们,圆睁的双目中,瞳孔急剧的扩大,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单于!”左贤王抢过头曼,抚尸痛哭。
右蒲类王却缓缓的站了起来,示意了一下一直站在一旁的蒲类王。蒲类王心领神会,轻轻的摆了摆手,亲卫们不动声色的围了过来,日逐王、犂汙王、温偶駼王等人也一步步的离开了头曼。
“诸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右蒲类王拍了拍手,声音虽然不高,却十分的严厉。
左贤王抬起头,看了一眼右蒲类王,旁边的几个王也渐渐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纷纷停止了哭泣,缓缓的站起身。
“诸位,单于是被楚人逼迫至此,又闻知王庭失守,阏氏和王子被擒的消息,这才悲痛过度而死。这一切,都是可恶的楚人造成的,我们要为单于报仇。”右蒲类王背着手,目光从左贤王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眼下前面有项羽阻截,后面的吕释之等人的追兵,我们如果不能立刻推举一位实力强劲的单于来领导大家度过难关,那么我们很快就会到长生天那儿去陪单于了。”
他特意加重了“实力强劲”这几个字,同时把眼光看向蒲类王,蒲类王适时的向前跨了一步,挺起胸膛,似乎要证明他的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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